她眨眨眼睛,好像自己的確原本是打算今天下午來這裡,繼續看那堆檔案的。
“我今天臨時有事。”
冉習習的語氣似乎緩和了一點,眼睛也微垂著,看向別處。畢竟,是她的面試時間臨時發生了改變,而她也確實忘記了這件事,因為和律擎寰在一起,所以乾脆不記得了,自己之前說過,今天下午會來這裡的。
“有事。是和那男人約會,樂不思蜀吧。”
戰行川心中醋意翻騰,咬牙說道。
他只是猜測著,沒想到,冉習習卻爽快地承認了:“戀愛當然要約會。既然你知道我樂不思蜀,就讓我現在把東西全都帶走,以後也不要打擾我再去尋覓第二春。”
“第、二、春。”
冰涼可怖的聲音從戰行川的牙關裡擠出來,他低著頭,那樣子看起來極為猙獰。
冉習習一抬頭,被他看得有些害怕,剛想把臉扭到一旁,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抓住了下巴。不過,這一次她學聰明瞭一些,又或者是戰行川的動作慢了一拍,竟然被她一躲,就躲開了。
“別碰我。”
她低吼了一聲,全身戒備。
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接受自己的女朋友再去和前男友或者前夫糾纏不清,就算律擎寰成熟穩重,不會斤斤計較,一定也有他的尊嚴和底線,冉習習不想讓自己的任何舉動令他蒙羞。
第一次沒有能夠抓住她,戰行川有些錯愕地看著那隻手。
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像是演電影一樣從醫院偷偷跑出來,回到家中,儘可能地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虛弱狼狽,坐在這裡等她,想要告訴她,他是真的喜歡她,就算他傷了她那麼深,只要她願意給他一個機會,他想,他會試著盡全力去彌補她,哪怕是從最普通的朋友開始做起,也好過永遠冷眼陌路。
“戰行川,你能不能學得成熟一點。你能不能把賺錢的智商稍微用在感情和生活上。這些年,你根本就沒有長大過,你就像個叛逆期的少年一樣,只要你想,你就要得到,只要你不想,你就要丟棄。你根本沒有一個成年男人起碼的擔當和責任,如果你哪怕有一點點的對別人的尊重,你就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你被慣壞了,你改不了了。”
冉習習反而冷靜了下來,如果說,她剛剛還有那麼一絲慌張,那麼她現在卻是前所未有的鎮定。
“我沒有。”
他下意識地反駁,不肯承認。
“你總是怕被人拋棄,所以你總是搶先拋棄別人,你害怕失去你愛的人,所以你選擇從來不去愛別人,你沒有得到過親情,所以也不想得到愛情。告訴我,故意做出一副對這個世界毫不在意的樣子,你覺得很酷是嗎。你三十歲了,你不是三歲,你也不是十三歲,你以為你還有多少時間去耍帥扮酷。我告訴你,時間比誰都強大,很快你就會發現,你和那些窮人一樣,都要赤條條來赤條條走,到頭來什麼都沒有。”
她越說越氣,說到最後一句,直接拿起桌上剩餘的一沓紙,用力摔在戰行川的胸口。
他好像木偶人一樣,站著不動,也不躲閃,任憑那一沓紙砸在自己的前胸,又落下去,散了一地。
紙張間的灰塵四下揚起,飛舞在兩個人之間。
不知道是不是灰塵的緣故,冉習習的眼睛有些酸,她甚至覺得十分後悔,幹嘛和他說這麼多沒有營養的廢話。自負如他,根本不會聽進去一個字。
就在她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一直站在原地不動的戰行川忽然伸出一隻手,用力將冉習習拉到了自己的懷裡,他死死地按著她的脊背,令她不得不貼著自己的胸口。
“是不是,只要我承認我錯了,我需要你,我不想失去你,你就真的會原諒我,會不離開我。那好,我說,我錯了,我需要你,我不想失去你……而且,我愛你。”
她不停掙扎的動作因為最後三個字而靜止。
第一反應是,聽錯了。
冉習習不敢相信,她竟然還能從戰行川的口中聽到這三個字。
她曾經一而再,再而三地選擇相信他,給他機會,到頭來,反而讓自己成了一個最大的傻瓜。而現在,此時此刻,他在高燒未退的情況下,說出這種話來,冉習習唯一能夠接受的解釋就是,他的腦子已經徹底燒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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