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去腦袋,見到冉光曙從我先前招待他們的那間包房裡走出來,嘴角斜叼著半根菸,正衝我吊兒郎當的微笑,敢情這貨真跟盯梢似的在時刻注意我。
嚥了口唾沫,我儘可能讓自己不顯得那麼暴躁,低聲道:“冉隊,我是吃你家大米了還是掘你家祖墳了,你為啥總是揪著我不放呢?華夏十幾億人呢,您換個選手坑行不?”
冉光曙嘆口氣道:“王朗啊,我只是很單純的想跟你聊聊,你不用懷揣那麼大的戒心。”
我瞥眉低聲道:“大哥,咱倆很熟麼?有雞毛可聊的?我懂你的心思,你不就是覺得楊晨現在不聽使喚了,想從我這兒找點突破口麼?我這麼跟你說吧,你的忙我肯定是幫不了。”
冉光曙摸了摸自己鼻樑淺笑:“不談幫忙,你就當我想找個人說說話可以不?”
“擦得,你咋聽不明白人話呢。”我跺了跺腳,特別無語的說:“行行行,聊吧,提前宣告你如果跟我扯陸國康、楊晨之類的話題,我馬上掉頭走。”
冉光曙點點腦袋道:“可以,飯店裡太壓抑了,咱們一塊下樓走走?”
幾分鐘後,我倆從飯店出來,一路步行來到附近的一個小廣場,找了個涼快地方後,冉光曙從兜裡掏出一包煙,遞給我一支,自己點燃一支,低著腦袋打量自己的鞋子,像是在醞釀感情。
見他半晌憋不出來個響屁,我吐了口煙霧道:“冉隊,有啥話你直說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跟我表白呢。”
冉光曙沒作聲,又沉默了足足能有八九分鐘,就在我耐心幾乎耗盡,想要閃人的時候,他很突兀的張口:“我在做警察之前,入過伍當過兵,在雲緬邊防線上站過幾年崗。”
我摸了摸鼻樑淺笑:“啥意思?改迂迴路線了,先給我整幾句愛國愛社會的心靈雞湯,然後再扯犢子嘛?”
他沒有在意我的冷嘲熱諷,隨手丟掉沒抽幾口就已經燃完的菸蒂,喉嚨抖動一下道:“邊防線上的大頭兵最苦最煎熬,因為我們除了要守衛疆土,還必須每天都面臨各種各樣的誘惑,藥販子想透過邊界線入境,走私商想透過我們謀利,而當初我屬於的連隊就在邊防線的最前沿,可想而知我們面臨怎樣的糖衣炮彈。”
我吸了吸鼻子沒有接他的任何話茬。
“走私商人圖財基本上不會鋌而走險,可那幫藥販子圖的是命,不少團伙的武裝力量可能不次於軍隊。”冉光曙的眼圈陡然變紅,舔了舔乾澀的嘴皮道:“每年最少有三百名以上警察死在禁毒的路上,這其中並不包括邊防軍人,我不知道別的防線是什麼情況,但我所在地方,每年至少死亡、失蹤十人以上,可能還要更多,他們中很多人即便死了,也沒人知道,有的甚至連屍骸都找不到。”
我搓了搓鼻樑,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冉光曙的嗓門變得有些沙啞:“我當了兩年義務兵,三年志願兵,臨退伍前的一個月,我們班級和一夥境外藥販發生遭遇戰,那夥人明顯是有備而來,不光武器裝備很先進,而且訓練有素,那場戰鬥中,我們班組除了我和另外一個戰友外,全部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