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庭芝聞言搖頭不語。</br>“陛下誤會了。非我萬聖書院不出人出力，是我書院不曾顯於人前罷了”</br>“陛下以為江南道七日傾盆大雨是誰止的雨？”</br>“不才，正是我家師”</br>“若非家師硬撼天象，江南道的大雨，恐怕還要再綿延七日，到時候，便是陛下親至也只能看著洪澤無能為力。”</br>李昭目光一顫，看向成興。</br>成興微不可查的點點頭。</br>李昭呼吸不由得微微一頓，冷冷道“那跟你書院有何關係？”</br>上官庭芝嘆道“山長便是書院創立者，自然代表了萬聖書院。”</br>“而且萬聖書院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學子，他們能做的只能是為天下人發聲，卻沒辦法為洪災出力啊”</br>李昭不屑道“不出力，等出完力了就來摘桃子是麼？”</br>上官庭芝當即搖頭否認“陛下明鑑，江南道之事，出了寧王殿下書院可從未和陛下發生不愉快，但為寧王張目也是天下人的心意，還望陛下不要太過固執。”</br>“寧王與國有大功，不可妄動”</br>李昭被這傢伙的死皮不要臉給氣笑了。</br>寧王放南夷士卒入關他不管，劫掠賑災物資他不管，出人救災他還不管。諸般事定了，自己要收拾寧王時候，他出來管來了。</br>李昭能不怒麼？</br>但怒沒有意義。</br>且不說一個能改變天象的大修士，單單眼前之人，就不是凡俗。</br>大宗師本就鳳毛麟角，但是大宗師之中，也分三六九等。</br>眼前人，便是最高那一等，謂之無雙...</br>而如他這般的人，萬聖書院還有八人</br>再加上一個凌駕先天宗師之上的山長...李昭只能嚥下這口惡氣。</br>李昭不喜不悲道“先生是來向朕炫耀你書院底蘊的麼？”</br>上官庭芝輕聲道“陛下誤會，在下只是想讓陛下看看書院的誠意，若陛下順應大勢書院便是陛下最有力的支持者！”</br>“朕若是拒絕，書院就是朕最大的敵人是麼？”</br>上官庭芝再次搖搖頭，“陛下若不順應大勢，書院也不是陛下的敵人”</br>“陛下會成為天下人的敵人。”</br>李昭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人，平靜道“朕明白了。先生可以走了。”</br>上官庭芝頷首道“在下告辭，請陛下多多思量”</br>說著，一陣墨香掠過，眼前之人化作一道烏光消失不見。</br>下一刻，李昭面前的桌案無聲化作齏粉。</br>灑落的木屑在李昭面前堆積成了八個字。</br>【世間萬聖，人人如龍】</br>看著這一幕的李昭，握緊了拳頭眼神陰沉如水。</br>這八個字，想來就是這位九先生想要跟李昭說的話。</br>“你萬聖書院人人皆聖賢，便能讓世間人人如龍麼？”</br>“就是說，你書院的教義，就是先讓天下一部分人教育成聖賢，而後帶動天下人變成聖賢？”</br>李昭目光譏諷的看著門外的天空，靜靜的吐出兩個字“愚蠢”</br>於廷卻輕聲勸道“陛下，臣不否認書院所出，多有奸佞”</br>“但...書院所出也有許多為民請命之人啊”</br>“書院的教義...臣覺得並無錯處。”</br>李昭頷首道“朕知道，朕也看得到”</br>“但...人是自私的，也是謀私的...”</br>“或許初心是好的，可很多走出書院進入廟堂的人，早就已經變了心。”</br>李昭沒有再多說，心裡卻已然將萬聖書院釘上了死字。</br>他們...還是吃的太飽了。</br>飽的已經讓他們忘了自己是如何成為高高在上的讀書人。</br>...</br>河東道，萬聖山。</br>濯星河畔，一個一襲白衣，側臥執杆之人，正愜意的挑逗著水面下的魚兒。</br>倏然，一道墨光閃過，上官庭芝閃身而至，恭聲道“大師兄，我回來了”</br>執杆之人一頓，頭也不回的問道“小皇帝怎麼說。”</br>上官庭芝嘆道“陛下似乎並不想多說，但是對我萬聖書院卻多有不滿，不加掩飾的不滿”</br>白衣人笑道“嘖嘖，這小子倒是個雄主，若是讓他繼續執掌大乾，師父心心念唸的大同之世，還不知道要再耽擱多久。”</br>上官庭芝聞言眼神一亮“師兄打算...”</br>白衣人搖搖頭笑道“我可沒有這個打算，上次為了書院出氣，悄然讓李洵歿於乾元宮，就險些被國運鎮殺，這次若是在對這小子出手，師兄我也遭不住。”</br>“那師父的意思呢？”上官庭芝遺憾道。</br>白衣人皺了皺眉，搖搖頭“我也不知，師父...已經很久沒有接見過我們了”</br>“也就前段時間江南道大水之時，見過師父蹤跡...”</br>“不過既然師父沒有阻攔，說明我等所為並無錯處。”</br>“對了師弟，我聽聞...婉兒已經長大了？”</br>上官庭芝眼神微動，有些猶豫道“師兄的意思是...讓婉兒入宮？伺機...”</br>白衣人搖搖頭“他不吃這套，我意思是把婉兒送到武曌身邊，有婉兒幫助再加武曌的命格，她二人恐怕能在大乾掀起不小的風浪，而這還是小皇帝自己推出來的風浪。也是他眼下的破綻。”</br>上官庭芝恍然點頭“牝雞司晨，天下大亂。好好好！我這就去遊說婉兒”</br>說著，便急不可耐的閃身而去。</br>待人離去，白衣人依舊執杆逗弄魚兒。</br>口中喃喃道“師父啊師父，看到了麼？世人都如這魚兒一般愚昧，一點蠅頭小利便能讓他們爭執不休，師弟師妹們若是散出去，不過是再天下這片江海之中砸下幾顆頑石罷了”</br>“唯有將萬聖書院凝聚一體，成為天下這片江海的島嶼，才能穩如泰山，才能讓天下人知道路在何方”</br>“九座萬聖書院，哪有一座書院來的有力？”</br>“只有把‘萬聖’彙集一心，等他們出去之時，才能改天換地，才能讓世間人人如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