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頭沒尾的旨意讓溫家眾人越發摸不著頭腦,只能客客氣氣賠著笑臉好生打點將人送走。及至門口時,那太監還指指拴在一側的英俊棗紅馬笑著對溫有才道:“溫小哥,你是個有福的,這馬兒是娘娘特意囑咐送來給你迎親的,想來應不至於委屈了女家。”
溫有才只得笑容滿面拱手朝那太監謝了又謝,至於馬他卻是不會騎也不敢騎的。無他,防人之心不可無。
迎親,拜堂,送入洞房,有曹敬中和林淵兩大資深酒鬼的出力,溫有才沒被灌什麼酒,很快就讓溫福生推著進洞房去了。
“娘子,你餓不餓?我給你端了飯吃。”溫有才小心翼翼用秤桿揭了帕子,筆直端著碗坐在一旁,目不斜視。
新娘子咬著粉嫩的唇微微搖頭,早些時候二姐三姐就來過了。
溫有才見她那欲說還休模樣,只覺鼻尖一熱,一股暖流熱烘烘流下,他忙抬手擦了鼻血尷尬咳嗽:“咳,那個,怎麼這般熱?”。
李紅棗再憋不住,掩唇噗嗤一笑。
溫有才見她笑起來兩眼彎彎靈動姣好,只放了碗輕輕摟著她順坡下驢:“娘子,天色不早了,安置吧!”
剛躺下,“咔咔”兩聲,是頭頂瓦片碎裂的聲音。溫有才一驚,摟著婆娘慌忙抬頭往上瞧,卻是幾個半大不小的蘿蔔頭吱哇亂叫著倒栽蔥一般從屋頂上齊齊掉下來。
“啊!啊!”幾聲震耳欲聾的叫喊似被人捏住了脖子突然湮沒在大紅錦被裡。
壁虎一般伏在屋頂的阿羨靜靜聽著下頭混亂一片推門聲四起,頗為同情地對著月色搖了搖頭,擠什麼擠,這下有苦頭吃了!
果然,他娘中氣十足氣急敗壞的聲音從下面傳來:“還有一個呢?”
被抽得淚眼汪汪的彎彎摸著包子手委屈出賣隊友:“屋頂上趴著呢,我和表姐都是老大叫來的!”
阿羨斯斯文文端著飯碗推門走進屋,見屋裡亂糟糟一片詫異頓了頓,紅著臉道:“阿孃,爹在叫你呢!”
另一隻手被抽腫的彎彎:......
等到人散,各自回了家躺進被窩,回宮覆命的太監才匆匆站到了乾清宮門口一側:“娘娘還沒出來?”
守在門外的坤寧宮婢女老實搖頭,那太監便斜著身子望著頭頂鉤子一般的彎月愣神,喃喃道:“又是一場大雨。”
那新調來的婢女納悶不已,她娘明明說夏日月明,天氣晴朗啊?
宮門內是頭痛欲裂,咳嗽不已的朱祁鈺一把打翻了滾燙的藥碗:“皇后,查出兇手!一定要碎屍萬段誅他九族!還有那王恂無召回京定是有什麼牽連,削了他的官職,咳咳,調去守城門!”
他的太子和皇后的親妹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在宮外被人暗殺,保護太子的八大高手竟無一生還。一定是那幫逆臣,一定是那幫逆臣,他咽不下這口氣!
杭氏似感覺不到身上濺起的巨大水泡只兩眼紅紅替她丈夫順著氣:“臣妾知道,臣妾知道,子時了,您睡一會兒罷,臣妾守著您。濟兒沒了,臣妾的痛不會比您少一分,再難,咱們也得走下去啊。”
朱祁鈺通紅的眼裡滾下熱淚:他們夫妻苦了這麼多年,如今才過上幾年舒坦日子,濟兒就這麼沒了!
太子是他唯一的希望,是他唯一的孩子啊!太子沒了他還怎麼江山永固,怎麼世襲罔替?怎麼子子孫孫千秋萬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