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年跟在齊司後面,他不知道要去哪兒,但也沒問,開啟齊司給的飲料喝了一口。
學校操場的南邊植物比較茂盛,長了不少樹和花花草草,過個十天半個月可能會有小情侶去哪兒,平時基本上沒有人,中學生大部分是喜歡結伴而行,沒有人會放著寬敞又同伴多的操場不呆,去沒有人煙的樹林裡。
齊司直接往樹林裡走過去,腳步都沒有停頓一下。
葉年瞪大眼睛回過頭看了看操場,那邊踢球踢地火熱,沒有人往他們這邊看,“哎,來這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鑽小樹林的都是......”
“別那麼多廢話,跟著走就行了。”齊司說。
葉年還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憋回去了。齊司說話從來就一根線到底,沒有任何的拐彎抹角,對於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問一句為什麼,就會被一句“別廢話”給頂回去。葉年越想越覺得好笑,就問了句:“哎,你小時候看過《十萬個為什麼》嗎?”
“看過,怎麼了?”齊司沒明白葉年突然問這個幹什麼。
然後葉年就樂出了聲。
“又犯什麼毛病了?”齊司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你當時看完了有沒有把書撕了?”葉年眼角掛著笑。
“沒有啊。”齊司一臉茫然,“怎麼了?”
“沒,沒事。”葉年樂了一會兒沒再說話。
走了沒多長時間,齊司:“就這兒。”
“石頭桌凳?”一塊表面有點憑證的大塊石頭周圍圍著三塊矮一些的石頭,這一塊四周的草並不高,並且很整齊,就好像被修剪過一樣。
“這石頭大概不是刻意打磨的,看起來比較像桌凳。”齊司說著就坐到了其中一塊石頭上,“你想寫什麼就在這兒,挺安靜的。”
葉年看了眼齊司,斑駁樹影落在他的臉上,他身上那種淡然的氣質和周圍的格調搭配在一起,葉年在一瞬間腦子就閃過“歲月靜好”這個詞。
葉年也跳了一塊石頭坐下,胳膊放在石桌上,支著腦袋。
“可以啊,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來的?”葉年笑笑。
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因為沒有人,因為很安靜。
所以就找到了。
至於過程......小學一年級開學前一天,齊司早上醒來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打好了包放在一邊以及客廳裡大大小小的包裹,才得知自己要搬家,對於期待著明天開啟一段新的學習生活的的孩子來說,這無疑是晴天霹靂。很少哭的他,那天破天荒哭著鬧著不想走,父母早就計劃好了的事情怎麼可能說變就變,那天下午齊司跑出家門,漫無目的,不知道怎麼就進了鎮上高中的那片樹叢中,齊司在裡面沒有方向的走走停停,他也不怕迷路,迷路或許是好事,這樣大人就找不到自己了,自己也不用離開這裡了。然後齊司就走到了一塊樹很少的草坪上,那草好像修剪過一樣,還有幾塊狀如桌椅的大石頭,齊司跑累了,就躺在石頭上睡過去了。直到傍晚,被聲音吵醒,父母還有幾位鄰居站在旁邊,齊司自知還是被發現了,最後在父母連拖帶拽以及呵斥中上了飛機。
那個時候真是悲傷的要命。齊司嘆了口氣。
“哎,問你話呢怎麼還發起呆了?”葉年戳了戳齊司。
“哦,就是有一次隨便跑,不小心找到的。”齊司回過神來說。
說完就安靜下來,誰也沒有說話。不過就這麼幹坐著,葉年也沒有感覺到氣氛尬尷僵硬。通常關係非常不錯的朋友才會雙方都不說話也不尷尬,葉年在心裡其實已經把齊司看作是關係最好的一個朋友了,而且他覺得現在的感覺有點熟悉,就好像......回到小時候一樣。
他不知道在齊司眼裡自己是不是可以屬於他的很好的朋友,不過無所謂,自己把他當朋友就夠了。
嗯......真的無所謂?
好像還是有點所謂的。
一整節體育課,齊司都沒有去打球,一直和葉年坐在石頭上,聊著些有的沒的。
下了課往回走的時候葉年一不留神被一塊埋在樹葉下面的石頭絆了個趔趄,他還沒說什麼,走在後面的齊司突然冒出一句:“哎我操祖宗。”
葉年瞅了他一眼:“你這怎麼還罵起來了?操什麼?”他不喜歡說髒話,自己也不太愛聽別人說。
齊司:“我沒說。”
葉年裝作生氣冷笑幾聲。
齊司:“你斷錯句了,我說,我靠逗號祖宗。你再摔一下,我還得再扶個十天半個月,還是沒工資的義務勞動,祖宗。”
不擅長偽裝情緒的葉年沒繃住,噗嗤樂了。
高中的生活其實很枯燥,學習吃飯睡覺,日復一日週而復始,有那麼點機械運轉的意思。不過葉年竟沒覺得多無聊,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齊司這麼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