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趴在沙發上玩耍的花落深忽然變得很激動,他從沙發上撲通滾下地,快速朝浴室爬去,小手拍打著門:“媽媽……媽媽!”
落深是殭屍,他一定是嗅到自己的血才跑過來的。凌莉慌忙開啟水龍頭,該死的!血就是止不住!萬一被郭偉他們知道了……
凌帆也嗅到了凌莉的血,他不動聲色地上樓,不敢驚動郭偉。外甥趴在浴室的門口前,看上去似乎很緊張。他降低聲量喊道:“姐,你沒事吧?開門!”
“我沒事。”
“你再不開我踹門了?”
“我這就開。”凌莉用毛巾捂著鼻子,開了一條縫:“不要告訴郭偉和玄均哥,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放心吧,我悄悄上來的,他們不知道。”
凌莉這才讓凌帆進到浴室,當他看到瓷盆裡、地上星星點點的血跡,他著實嚇住了:“姐,你沒事吧?”
“把門關上。”凌莉說。
花落深一聽要關門,像只黑不溜秋的耗子一樣火速溜了進來。凌帆把門反鎖,將落深抱到大浴缸裡:“你乖乖呆在這裡不要亂動,我去幫你媽媽止血。”
“媽媽,抱。”花落深爬了爬,浴缸太滑,他爬了上去又被滑了下來,他換了個方向,如此反覆好多次,猶如一隻掉進油缸中的老鼠,被浴缸無情地打敗了,氣得他臉鼓得像極了金魚,在浴缸裡滾來滾去,以此來抗議。
血……她的血……大床上,皮包骨的手指動了動……
血,終於止住了,凌莉的衣服上沾滿了血跡,她微仰著頭:“阿帆,你看著落深,我去換衣服。”
她剛想去拉把手,看到有個黑影籠罩在玻璃門上,下一秒,門就被人從外面用蠻力推開了。
門緩緩開啟,映入眼簾的是花易冷那張滄桑而衰老的面孔,他滿臉皺紋,眼袋、耳朵嚴重下垂,佝僂著腰,滿頭的白絲,蓬頭垢面的,就像一個七旬老人。他的手撐在牆壁上,勉強支撐得住自己身體的重量。
凌莉一下子整個人驚呆了,手裡的毛巾掉在地上,她喜極而泣,一把抱住了他:“花易冷,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花易冷艱難地抬起手臂想抱緊她,當他看到自己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時,眼神驀地一震,腦子瞬間一片空白,身板僵化了。方才他嗅到凌莉的血,視線一直注視著浴室是門,只顧著趕來,完全忽略了自己身體上的變化。
他心慌地鬆開凌莉,顫顫巍巍地走到鏡子前,眼睛睜得老大,傻傻地盯著鏡子,久久沒有緩過神。
凌帆的腳像是生根似的,一步都動不了。
凌莉上前,摟住他的腰,替他分擔一點身體的重量。花易冷卻像見了鬼似的,連忙低下頭,慌慌張張地用手擋住自己的臉,膽怯地躲閃,拒絕與她的肢體接觸,跌跌撞撞地退縮到浴室的角落,像一個被子女拋棄的孤寡老人。
她的心像是被人活生生拿鋸子鋸開一樣,痛徹心脾。花易冷的這種反應,是那麼的似曾相識,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現出殭屍原形時,也是如此,自卑、不安、害怕、沒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