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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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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

西之亞斯藍帝國·雷恩海域

熊熊燃起的篝火,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翻滾的火星不斷地被風吹起,飄向遠處的海面,最終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裡。

“找了四年多,終於有點兒眉目了。也算有所收穫,否則,真浪費了我們這麼多日子啊。”地之使徒藏河一邊往篝火里加柴,一邊微微苦笑地說著。他望著被月光照亮的大海,波光粼粼的海面像閃爍的碎銀。

“也不算浪費啊,這幾年,我們倆幾乎把大半個亞斯藍都跑遍了,差不多也算得上大半個國家地理人文歷史專家了吧。天南地北,風塵僕僕,但也發現了很多有意思的地方啊,不是嗎?”海之使徒束海望著眼前和自己幾乎同樣面孔的弟弟,笑著說,“至少我們知道了,那個‘浮生泉’是可以直接在水底呼吸的哦,真奇妙。想當初你跌下去的時候,我還嚇個半死。”

“那個湖底的泉眼,我回頭還想再去看看,當時我感覺水底泉眼附近的黃金魂霧濃度特別高,但是在水裡不能使用‘希斯雅’果實,所以我也無法準確地判斷。搞不好,下面有什麼厲害的魂器或者魂獸呢。”藏河揉了揉眉毛,海風吹著他的髮梢,火光把他的額頭照得一片亮堂,他的頭髮和眉毛都格外濃密,看起來特別精神,“不過,哥你說我們兩兄弟這幾年。值得麼?王爵他每天都帶著鹿覺在身邊,也一直教他各種魂術,帶他去各種地方,強化他的體魄,尋覓各種奇珍異草改造他的身體結構,教他練習各種高階魂術。甚至還幫助他捕獲了數量那麼龐大的一群電狐而我們倆呢,這幾年就一直忙著尋找六度王爵,卻幾乎沒有和漆拉相處的時間感覺王爵,有點偏心啊”

“別想這麼多,藏河,王爵自有他的安排。鹿覺天生聰穎,魂力出眾,他能夠越來越強,也是一件好事啊。從我們成為一度使徒的械,那天起。我們就應該知道自己的宿命吧?我們三個中,總有一個將會成為一度王爵,會將另外兩人的生命一起肩負並延續下去的,不是嗎?而且你不覺得,在這幾年四次歷的過程裡,我們遇到過很多危險,也遇見過很多強力的魂獸,我們自己的魂術也在進步嗎?”束海看著弟弟微微有些沮喪的臉。心裡升起一些心疼。其實他心裡有時候,也會像藏河一樣□得漆拉眼裡只有鹿覺,而他們兄弟倆,對漆拉來說,也許僅僅只是個過客吧,或者說得再殘酷一點,只是鹿覺的“養料”。

“哥。我聽他們說”藏河看著跳躍的火光,他的臉在光明和黑暗裡交錯明滅著,表情看不真切,但是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種非常明顯的悲傷。“大部分的一度王爵,最後都是讓天之使徒繼承了王爵的位置,而地之使徒和海之使徒最後都默默地死去了沒有人記得他們哥哥,是這樣麼?”

“別瞎說。”束海伸出手在弟弟頭髮上揉了揉,他目光裡的心疼又濃了一些,“你還記得我們十六歲那年,剛剛成為一度使徒的時候,漆拉對我們說的話麼,他說‘王爵和使徒,一定要時刻準備著,為白銀祭司和帝王,為亞斯藍的百姓,犧牲自己的性命。如果戰旗不夠鮮豔,那麼就讓我們用熱血擦拭榮耀,如果王座還不夠穩固,那麼就用我們的屍骸,為其奠基。’王爵和使徒,從來都不是為自己而活得啊。”

“這個我知道。拋頭顱,灑熱血,戰死沙場,和魂獸同生共死,最後在自己的墳冢上插上自己閃光的魂器作為墓碑。這是我們的榮耀。如果我們的生命在戰場上被敵人收割,我不會有任何後悔或者遺憾。只是如果僅僅是因為漆拉王爵沒有瘍我們兩個,我們就會因此默默地死去,再也沒有人會提起”藏河越說越小聲,最後嘆了口氣,沉默地看著篝火。

“這也正是我們一度使徒特有的使命啊,如果需要我們的死亡,才能成就一個魂力巔峰的新的一度王爵,那麼至少我們的犧牲也是有價值的吧,我們的魂路也會在新的一度王爵身上繼續延續存活,不是嗎?”束海露出一個舒展的笑容,他的瞳孔裡像是翻湧著另外一個黑色的大海。

藏河轉回頭,看著被火光映紅臉龐的束海,從小到大,他都比自己懂事,也一直在照顧自己,但束海其實和自己是孿生兄弟,一樣大的年紀啊,但有時候感覺上卻似乎像自己的父親似的∝河這樣想著,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似乎也被束海臉上的神情感染了,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來。

“不過哥哥,你覺不覺得奇怪,關於六度王爵的魂力”藏河換個話題,看著束海認真地說。

“你是指這股魂力麼?”束海臉上的表情也嚴肅起來。

“是啊我們一路追蹤著那股若隱若現的魂力來到這裡,越靠近這個島嶼,這股魂力就越明顯。很顯然,六度王爵西流爾一定是在這個島上無疑了。現在我能很清楚地感應到他的魂力,但是卻分辨不出這魂力的來源,就像是被包裹在魂力的中心似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西流爾應該就站在我們面前才對啊。而且,這股魂力,實在是實在是太龐大了大得超過了一個正常王爵所能擁有的魂力範圍,就像是就像是”藏河說到這裡停住了,似乎對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也覺得實在有點難以想象。

“就像是,這整個島嶼,都是西流爾的身體,才能將魂力散發出這麼大的範圍,對麼?”束海接過藏河的話。

“對!”藏河認真地點頭,但馬上又曳。“但是這就太荒謬了啊,沒有人的魂力能夠有這麼強大足以擴散如此遼闊的範圍吧連漆拉的魂力都沒有這麼強大過。”

“嗯,反正等天亮的時候,漆拉和鹿覺應該就能到了。到時候問問王爵吧。有漆拉在,就不用擔心啦。早點兒睡吧。”束海對藏河說。

“嗯。聽說鹿覺捕捉了電狐,還一直沒機會見過呢。這下可以好好看一看了,真帶勁兒。想象一下,鹿覺戰鬥的時候,身邊跟著成百上千只閃爍著金色電流的雪白懸狸,感覺很厲害的樣子。哎,不知道什麼時候漆拉王爵才會允許我們倆捕捉魂獸呢。我啊,到時候一定得抓一條龍做我的魂獸才行,還得是會飛的龍!哈哈,哥你到時候可得幫我!”藏河咧開嘴。英氣的臉上是少年般的頑劣神色。

“你啊,搞不好只能抓一隻小貓咪跟著你。”束海抬起眉毛,眯著眼睛逗他。

寒冷的海風吹拂著兩個年輕人的臉,風中帶來大海浩渺的潮溼氣息。

月光星空,天高韓,蒼茫中小的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顯赫的幾個人之一,但此刻。他們顯得如此平凡而又溫柔,如同所有心懷憧憬的少年一樣。期待著朝陽升起的明天。

篝火燒盡了木柴,此刻只剩下隨著海風的吹拂而明滅的紅色火星,依然閃爍在黑暗裡。

藏河和束海睡在山崖上一個自然形成的巖洞裡。

束海本來打算找一些枯草或者樹葉在地上鋪陳一下,但是這個島嶼非常奇怪,只有嶙峋的亂石,偶有積雪↓此之外,整座島嶼寸草不生,不只是植物,連動物都很少看見。普通海島上常見的寄居蟹埃滴蟲啊等等,也都完全沒有看到。彷彿整座島嶼都被一種奇異的力量籠罩著』讓任何生命靠近。所以,他們只能找了一個避風的洞穴,和衣躺在堅硬的岩石上過夜。好在兩個人都不介意,這幾年為了尋找西流爾,他們去過遠比現在惡劣更多的環境。

“啪嗒——”

睡得比較淺的束海突然被一陣聲響驚醒,聽起來像是有人踩到了一塊石子的聲音。束海翻了個身,突然感覺到身下隱隱有些溼潤,他把手探到後背摸了摸,感覺巖縫裡滲出了一些液體,但又不太像海水,有些黏黏的感覺。他把手拿到眼前,但洞穴裡的光線太過昏暗,什麼都看不見,不過,他聞到一股非常明顯的腥味。

束海從黑暗裡坐起來,剛剛自己躺下的時候,明明記得地面是乾燥的啊?難道是漲潮了嗎?束海轉身看看身邊的藏河,弟弟依然呼吸沉沉的,顯然還在夢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