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棵柏樹高大茂密,兩三個人才能合抱過來。頭頂有一枝枯枝孤零零的伸出來,這枯枝的樣子,頗像一顆從樹裡探出來的龍頭。
村長對這典故頗有研究,便跟我們充當講解。說這根樹枝原本是條龍,我們所站的地方原來有一口井。有一年大旱,汶河的水都幹了。這龍口渴,想喝下面井裡的水,卻夠不到。
有一隻小鳥兒見了,便飛到井裡,銜了一口水上來喂龍。如此來來回回,餵了半天,結果被一個人給看到了。這人不知動了什麼心思,將那口井給填了。後來龍喝不到水,渴死了,只留下這枯枝還在。
師父一邊聽一邊點點頭,說貧僧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今天晚上就能引出那蛇蛟,為民除害。
我們順著河堤轉了一天,回到大舅家裡,吃過晚飯,便辭別眾人,只有我們師徒倆向河堤走去。登上小船,師父便將小船劃到河中心,隨著水流緩緩而下。
夜晚的水面上倒也涼爽,只是蚊蟲比較多。師父放下船槳,便開始打坐。北落師門也百無聊賴的趴在船頭閉目養神。我不知道師父的計劃是什麼,見他這麼篤定,只好學著師父的樣子開始打坐。
因為我們身處蛇蛟的老巢,十分危險,所以我一直無法入定,腦海裡總是閃過蛇蛟出現的各種可能性。就在這時,感覺北落師門忽然爬到我腿上,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聽著這單調的聲音,只覺得這顆浮躁的心慢慢靜了下來。
大汶河的靈氣充沛,在這寂靜的夜晚,有一種讓人沉迷之感。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之間,我只覺得自己身心一震,一種玄妙的感覺遍佈全身。
雖然我並沒有睜開眼,但我仍然能夠可以感覺四周的一切景物。身邊蚊子的飛行軌跡,河水推動木船緩緩前行的動作,甚至一縷一縷水流的方向,這條木船木紋的走向,都在我心裡緩緩成型。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十分玄妙的感覺。有一種鞋帶上的死疙瘩終於解開的暢快感。
這就是師父所說的氣場,我終於感受到了。
我睜開眼睛,發現師父正一臉滿意的向我微笑。他衝我點點頭,表示認可。
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在這時,北落師門突然站了起來,身上的毛俱都炸起,盯著河心某處地方,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吼。師父也臉色一肅,站起身來。不用想我也知道,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我急忙用剛剛領悟到的氣場去感應,只覺得在這漆黑的水底下,有一股恐怖而巨大的力量正在向我們靠近。
對我來說,這是一種未知的、強大的存在。
我一時間有點慌了,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師父拍了怕我的肩膀,說道:“徒兒莫慌,你只需看著就行。”
師父說罷,口誦一聲高亢的佛號,阿彌陀佛!隨手便將手中的木杖扔進水裡了。霎時間,我的氣場感應到另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那股力量來自於師父的木杖。原來這毫不起眼的手杖,也是一件極為厲害的法器。
兩股力量在水底轟然相遇,一聲巨響,水面炸起一道沖天水柱。我看到水柱中似乎有一道黑影沖天而起,黑影身上似乎還有鱗片的反光。其速度之快,如疾風迅電,在空中拐了一個彎,扭頭又向水中扎去。
與此同時,水中突然衝出一隻碩大的三角腦袋,形狀如蛇,大嘴一張,兩顆巨大修長的毒牙如兩柄彎刀一般,閃爍著森冷的光芒。說這蛇妖的腦袋大如卡車頭是有點過分了,卻比小轎車小不了多少,一雙眼睛拳頭大小,閃著兇光。身軀水缸粗細,渾身上下覆滿巴掌大的黑色鱗片,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兩道黑色影子轟然撞到一起,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蛇蛟發出一聲憤怒的吼聲,我看到它嘴裡的毒牙少了一根。它修長的身子一擺,捲起漫天水花。將船上的我們淋了個通透。北落師門討厭水,不滿的衝著那蛇蛟厲叫。
小船被混亂的水流推出去老遠,暫時遠離了戰鬥的最中央。師父見狀,急忙抄起木槳來向岸邊劃去。回到岸上,水中的戰鬥更加激烈了。
師父手杖所化的那道黑影雖然體型很小,但勝在速度極快,幾個回合之後,蛇蛟便已經遍體鱗傷了。
那蛇蛟本是一條巨蛇,因為在這大汶河裡盤旋日久,又吸取了禹王廟中的龍氣,才有了化身為蛟的可能。若是假以時日,說不定有修成正果的可能,怪只怪它作惡多端,傷害了無辜,才有今天的下場。
蛇蛟修行日久,見無法戰勝那道黑影,突然調轉方向,衝著岸上的我們遊了過來。我勒個大靠!這貨也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