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恆抬頭挺胸,直面帝王,“癘病爆發至今,已有半月有餘,此間傳聞,病患眾多,真正能夠主導救治的,只有這三郡的官吏,而士紳所轄之部曲、佃客或許自身難保。”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故,沒人,沒糧,沒物,天下良醫有限,真正敢於逆風之行,前往災郡救災之人,亦是少見。臣覺得,陛下應當在大淵全境動員,鼓勵有能力之人,進入災郡,一同攻艱,才能徹底解決此次癘災。”
夏裴聽完,陷入沉默。
他說的很有道理,也足夠振奮,令朝堂上的人,茅塞頓開。
而這也開啟了群臣的話匣子,討論聲四起。
“臣以為,災病無非天災人禍,救災之重,在於對百姓多多安撫,臣願領族下部曲,為陛下分憂!”
“臣也以為,民心所重,重於泰山,臣也願為陛下解難,為天下百姓獻力。”
……
朝堂上,這些人本就有著士族地位,屬下人手當然不缺。
同樣,他們族內的佃客與部曲,加起來,都能抵得上千軍萬馬,若這點能力都拿不出來,他們恐怕也不必處身於朝堂上。
陸昭漪瞧著這些人,內心好似放下一塊石頭,她轉頭看向朝堂外,似乎時辰也差不多了。
猛一回頭,她又轉頭瞧向太醫令紀瓊,兩人相視一眼,似乎是在回應。
下一刻,紀瓊眉頭挑了挑,立馬轉頭衝夏裴跑過去。
“陛下!臣方才有件事忘了說!”
夏裴坐在御座之下的臺階上,瞧了身邊的邱渠子正擬定的罪己詔,聽到紀瓊這麼一喊,立馬抬頭望去。
“紀卿有話直言!”
可殿內吵吵嚷嚷,實在聽不清紀瓊之言。
當即,夏裴怒吼,整個殿內再次恢復安靜。
見此,紀瓊瞪著眼,低頭喘息,“先前,蘇相公命臣調出治癘病方三十卷,送往廷尉府,而醫署癘病藥石,也被廷尉搜刮。今早時刻,也有人在全城搜尋清瘟解毒草藥,與治毒郎中,似乎是有同僚,早做了準備。”
“哦?”夏裴微驚,抬眸看向九卿之一的蘇常,“蘇公早已知道?是嗎?”
聞言,蘇常一頓,走出人群,對夏裴行三拜九叩,“陛下,臣之長兄蘇敏,北揚州盧江郡任職太守,雖其治下癘災最輕,卻也及時做了治理之策。”
沉默片刻,夏裴言語之中,有些意外,又問:“那依蘇卿之見呢?”
“臣先於陛下得知癘災之事,而臣與臣父以為,與其通報陛下進行朝議,倒不如早做準備,待陛下旨意一下,便可立即投入到治癘中。”
“好!很好!不愧是朕的臣子。”夏裴眼眸一轉,“那你且說說看,這治癘之法,到底如何實施?”
“若陛下要問,還要問臣的姨妹,從事中郎,陸七娘了。”蘇常面無表情,躬身回應。
陸娘子?
“怎麼又是陸娘子?”
“難道還是軍師授的意?”
朝堂之上,議論聲此起彼伏,不免討論的有點大了。
就在此時,夏裴的目光,隱隱有想逃避她的意思,一直也沒出聲叫她。
這副模樣,怎麼那麼像,早前醉香居內,夏笙得知她要去災郡時的,那種反應一模一樣?
陸昭漪瞥了眼蘇常,最終走出人群。
這個過程中,夏裴似有意無意地避開她的目光,低頭瞧著一側邱渠子擬寫的詔書。
但此刻,群臣幾百雙眼睛,都在盯著她。
“邱卿好文采!”夏裴瞧著一邊,手隨意指著一處,“這裡寫的不錯,對,寫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