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田福堂已經領著孫玉亭來到了劉寡婦的小院外面。
在推開大門之前,田福堂停下腳步交待道:“孫玉亭,等會你說話的時候,千萬要小心,不要跟以前那樣輕浮,這是相親,不是逗弄女人。”
孫玉亭連忙點頭:“福堂叔,您放心,我孫玉亭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能說會道,絕對會將那小寡婦哄得開開心心的。”
田福堂不樂意聽到這話,但是想到孫玉亭還有大用,只能勉強點點頭,轉身敲了敲門。
此時的屋內,劉寡婦正在朝臉上塗脂抹粉。
沒錯,正是解放前的那種胭脂水粉,而不是供銷社裡賣的雪花膏。
這玩意當年是田福堂從金地主家裡搞來的,然後轉贈給了劉寡婦。
劉寡婦看著髒乎乎鏡子裡那個容顏不再的女人,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想當年,她可是方圓百里有名的一朵花,比王彩娥漂亮多了,只不過眼光不好,嫁給了一個短命的男人,這輩子才算是嚐盡人情冷暖。
想到那個死鬼男人,劉寡婦連打扮的興致也沒有了,放下脂粉,從抽屜裡取出一個相框。
相框本來是金色的,經歷了歲月的璀璨,再加上經常被人拿起來,兩邊相框上的金色早就掉完了,取得代之的是黑乎乎的一片,顯得格外陳舊。
相框裡面的相片也有些褪色了,可是依然能夠看得出相片上的男人五官端正,濃眉大眼,算得上是俊俏的美男子了。
男人名叫周天恆,不但長得帥氣,還特別能幹,年紀輕輕就當上了生產隊長,特別是他還是小學文化,算是周家莊為數不多的文化人了。
所以村子裡的人都覺得等到老支書退休後,肯定會由周天恆接任。
所以當初周天恆帶著兩隻大公雞前去劉寡婦提親的時候,劉寡婦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結婚之後,兩人夫唱婦隨,劉寡婦著實過了幾年好日子,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在那一年,周家莊和雙水村聯合疏通河道。
周天恆帶領的社員跟田福堂帶領的社員們一塊在河道里,將淤泥挖出來,裝在牛車上。
這些淤泥是上好的土肥,只要堆放在田地裡,就算是再貧瘠的田地,第二年也會變成肥沃的田地。
就在兩村的社員們在河道里大幹特幹的時候,上游的水閘突然洩洪,周天恆反應很迅速,馬上招呼社員們往河岸上撤退。
按理說周天恆能逃過一劫,但是當他看到周家莊的毛驢還在河道里時,毫不猶豫的跳進河流中,想要把毛驢救上來。
結果一個浪頭打來,周天恆不見了身影。
當時周家莊那些社員們都急壞了,拼了命的沿著河岸尋找周天恆,等到下午的時候,終於在下游的河灘上發現了周天恆。
只是那個時候,周天恆已經沒有了呼吸。
周天恆被社員們送回周家莊的時候,劉寡婦剛從孃家回來,看著那具冰冷的屍體,身體晃了晃,暈了過去。
劉寡婦在埋葬了周天恆之後,大病了一場,足足兩個月,才能夠從床上爬下來。
她拒絕了孃家讓她回去居住的請求,一直待在周家莊。
同時,田福堂趁著這個機會,經常在劉寡婦身旁噓寒問暖,劉寡婦這個痴情的女人,竟然出人意料的接受了田福堂的好意。
這讓周圍的那些社員們大跌眼鏡,甚至有人還當面罵劉寡婦無恥,要不是看在周天恆的面子上,想著周天恆是為了搶救集體財產犧牲的,周家莊的村民,早就將劉寡婦趕出去了。
這些年,劉寡婦承受了無數的屈辱,無數的白眼。
但是,劉寡婦都默默的承認住了,只因為她聽說一個傳言。
當週家莊和雙水村的在河道里勞動的時候,田福堂偷偷的溜到了上游,挖開了上游的堤壩。
最開始的時候,劉寡婦還以為這是別人在汙衊田福堂,畢竟周恆天去世之後,為了操辦他的喪事,田福堂忙上忙下的,整整半個月瘦了好幾斤。
並且還送了幾十斤糧食給劉寡婦。
要知道,在那個年代,幾十斤糧食能夠娶一個黃花大閨女了。
另外田福堂跟周恆天的關係一直很不錯,要不是解放了,不能搞老規矩,兩人說不定已經結拜了兄弟。
就是因為這樣,兩村的生產隊,才會共同去清理河道里的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