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自陪莫瑤伏魔以來,遇到的對莫瑤垂涎的邪徒著實不少,聲稱要用她來做鼎爐者有之,試圖擄她去當壓寨夫人者有之,葉瀾對此早已習慣,也並不如何生氣,但這叫雲臻的傢伙居然一開口便如此下作,居然要先殺而後奸,實是令人作嘔。他只覺一股狂怒直衝頭頂,氣得雙手發顫,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莫瑤見他氣得渾身發抖,輕嘆一口氣,在他肩頭輕撫兩下,柔聲安慰道:“瀾哥哥,大敵當前,不可亂了方寸。其實這等下流胚子,我在總督府見得多了,可說是見怪不怪。既然你如此生氣,那這人就讓於你來殺便是。”
葉瀾眼中紫氣一閃,惡狠狠地道:“好!不過這等雜碎,一劍殺了就太過便宜他了。哼哼,我自有別的法子來對付他!”
雲臻見了葉瀾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禁哈哈大笑,對那使劍漢子道:“呂自雄,你瞧這小傢伙多有意思,自己命在頃刻,居然還在這兒咬牙發狠,盤算著要怎麼折磨老子,當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
刺玉堂行事向來隱秘,上次行刺晶幫榮必大時,刺玉堂眾殺手皆穿了夜行衣,唯恐被晶幫識破身份,若非葉瀾以天魔噬靈心法拷問出訊息,榮必大至今還不知是什麼要對付他。現下這四人在葉瀾和莫瑤面前言談無忌,直呼同伴姓名,絲毫不怕洩露身份,顯然是有恃無恐,確信葉瀾和莫瑤不會生離此地,因此也就懶得隱瞞身份了。
呂自雄見雲臻捧腹大笑,顯是全沒將對面二人放在眼裡,他不禁眉頭一皺,沉聲道:“老雲,不可大意,別陰溝裡翻船!”
雲臻聽呂自雄這般說,微微一怔,笑得卻更加歡暢了,直笑得面色發紅,才直起腰來,搖頭道:“不過是兩個胚元境的小修,與咱們四人足足差著三層境界,若咱們還收拾不下這一對野鴛鴦,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
呂自雄輕哼一聲,朝身邊那水綠衣衫的女子一指,沉聲道:“咱們四人全力出手,卻未能擊殺一人,蘇秀兒還損了本命法寶清玉匕,受傷已然不輕。咱們接下這單生意時,我還極是納悶,那主顧說要咱們殺的只是兩個胚元境修士,卻堅稱必要四名靈嬰境高手同時出手,咱們聽了,都覺此舉乃是殺雞用牛刀,莫不是那主顧得了失心瘋,有錢沒處花不成?但對方既然出得起價錢,咱們兄弟和晶幣沒仇沒冤,自然樂得接下這筆買賣。現下看來,那主顧並非是有錢沒處扔,而是知曉這兩個小娃娃的厲害,若非咱們四人出手,定然收拾不下,現下秀兒一招受傷,你若再大意輕敵,說不定咱們四人今天都會折在這裡!”
雲臻轉頭朝蘇秀兒瞧了一眼,見她本來紅潤的臉上一片慘白,良久無法恢復,不由心中一驚,收起臉上笑容,皺眉問蘇秀兒道:“傷得這般重,這小美人真這般厲害?”
蘇秀兒自與莫瑤對拼一記,便一直低頭細看清玉匕,臉上滿是憤怒並婉惜之色,這時聽雲臻相問,便抬起頭來,又朝莫瑤瞪視一眼,輕嘆道:“這小狐狸精功力倒還罷了,她手中法寶卻著實厲害得緊,我這清玉匕已是仙器中的上品,竟被她以法寶硬生生的斬出一個缺口來,此物是家師親賜,我向來珍若性命,如今有了破損,我……,我非親手宰了這小賤人不可!”
眾人聽她如此說,都朝她手中清玉匕瞧去,果見那清玉匕刃鋒之上破了一個小小缺口,雖只米粒大小,卻是極為顯眼,清玉匕寶光流轉,光華行到這缺口處,便瞬間黯淡下去,顯是這匕首靈氣大損,已不復往日神妙。
那道人見了這匕首情狀,臉上也現出婉惜神色,接著忽地目露奇光,朝莫瑤手中瞧去,此時莫瑤仍手持著冷月鏟護在身前,卻未祭出花籃,那道人不識得冷月鏟,瞧著泛著寒光的月牙小鏟喃喃道:“能在鋒銳上勝過以鋒銳見長的清玉匕,這小鏟必是神器之屬,看來那主顧花這般這大價錢,其意並不在殺人,而是在奪寶了……”
呂自雄長劍一引,劍尖顫動,耀出點點寒光,只聽他冷冷地道:“管他是意在殺人還是奪寶,咱們刺玉堂的規矩,收人錢財,替人辦差,咱們既然每人三十萬晶幣落袋,今天便得把這兩個小傢伙的命留在這裡,多說無益,這就動手吧!”
莫瑤聽呂自雄說他們四人每人收了三十萬晶幣,不禁一吐舌頭,輕笑道:“瀾哥哥,到底是哪位財主這般有錢,居然肯出一百二十萬晶幣來買你的命?”
葉瀾雙目注視雲臻,心中怒氣難抑,聽莫瑤說笑,微一搖頭,沒好氣地道:“我得罪的大有來頭的人著實不少,哪裡猜得出這次是哪位財主如此破費?你怎知這些人不是你的仇人花錢請來的?”
莫瑤一笑,臉上居然現出羨慕神色,輕聲道:“我是一個窮丫頭,得罪的仇人也沒幾分油水,而且還多數都讓我殺光了,我仇人之中,只有一個雲丹兒算有些來頭,但想來她便算有錢,也不會假他人之手來殺我,因此這四個傢伙定是衝著你來的。”說到此處,轉頭瞧著呂自雄大聲道:“這位爺臺,到底是誰花大價錢請你們出手來殺我們啊?麻煩好心告訴我們一聲,讓我們死也做個明白鬼!”
呂自雄聽莫瑤相問,輕哼一聲,卻不作答,口中輕斥一聲,劍上幻出萬點寒光,轉眼便要擊出。
雲臻將手中大刀虛劈兩下,大聲道:“小美人,兄弟們收了錢,你這條命無論如何是留不下的,既然難免要做冤死鬼,那做明白鬼還是糊塗鬼倒也沒什麼分別,不過你放心,老子和呂老哥定會在你生前死後都將你侍候得好好的,讓你做個快活鬼便是!”
莫瑤聽他還在佔口頭便宜,臉上也露出既無奈又厭惡的神色,轉頭對葉瀾道:“這兩個傢伙噁心人得緊,我殺他們也嫌髒手,便交給你了。”
葉瀾更不多話,袍袖揮處,無數冰箭拖著火羽迤邐而前,向四人直撞過去,星星點點,狀若流螢。
這一式火羽流星是他慣用招式,本來便威力奇大,他曾以此招對陣卓文長,令卓文長也應付為難。卓文長與他交手之時,雖只是元嬰境第三層的修為,但他融匯紫陽宮與太虛門之長,加上功力遠超同境界修士,戰力殊不弱於元嬰境第四層修士。葉瀾數月來每日與莫瑤以雙生寶鑑煉功,功力突飛猛進,與數月前和卓文長交手時已不可同日而語,也正是為此,他陡受四名靈嬰境修士圍攻,卻無半點懼意,心覺以自己和莫瑤功力,加上兩人身上各色神器,與這四人相鬥,贏面遠大於輸面,因此不等對方出手,便率先出手搶攻。
呂自雄等人見葉瀾搶先出手,都心生荒唐之感,四人都是靈嬰境頂尖高手,早已元嬰大成,結成嬰孩,可說已摸到了混沌境的門檻,葉瀾這等胚元境修士,雖也稱元嬰境,但元嬰只是剛剛化生,孕育成胚,這等修士,只勉強會運使電勁,連神雷也不會使,以神通而論,與靈嬰境相差不可以道理計。是以四人方才偷襲雖未得手,卻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葉瀾功力能與己方四人抗衡,這時見無數冰箭拖著火羽擊來,四人臉上都露出輕蔑之意,雲臻冷笑一聲,說道:“好一個不自量力的小子,就這點道行,也好意思出醜露乖!老子若用法寶擋你這幾支破箭,反倒是給你長臉了!”說著長刀一收,立在身側,左掌一張,一掌輕拍而出,高聲續道:“瞧仔細了!老子便只用三層功力,便能你讓這些破冰箭倒轉而回,若多用一分真元,老子便跟你姓!”
葉瀾聽他這般說,心頭一個念頭閃過,立時將真元一收,冰箭上勁力大減,只餘三四成威力,呂自雄等人的法寶與冰箭相撞,冰箭登時碎裂,直如紙糊的一般,化為漫天冰粉,箭尾火羽被法寶上所附的強橫真元一逼,跳動幾下,旋即熄滅。
雲臻掌力與冰箭相交,千百冰箭如扎進一堵看不見的牆上,再難寸進。雲臻試出箭上勁力微弱,臉上現出極為不屑的神色,大聲道:“我就說你小子不濟事,沒想到卻這般不濟事,臭小子,瞧仔細了!”
說著一催掌力,懸在他身前的千百冰箭忽地倒轉,激射而回,與後續冰箭凌空相撞,發出轟轟聲響,激得冰屑四散,火羽橫飛。
葉瀾見冰箭反向,臉上露出驚慌神色,匆忙間又是衣袖一擺,零零散散祭出幾十枝冰箭朝雲臻擊去。雲臻大笑兩聲,又是一掌拍出,本擬將這幾十枝冰箭盡數折回,在葉瀾身上穿上幾十個透明窟窿,忽覺冰箭勁力有異,方覺不妙,欲再催掌力時,卻見冰箭陡然加速,發出尖銳聲響,激射而前,他掌力與冰箭相交,未能阻礙冰箭分毫,幾十枝冰箭穿破他護身罡氣,透體而入,分別釘在胸腹四肢之上,卻全然避開了心臟和咽喉要害。
雲臻身中數十箭,因要害未損,只覺周身劇痛,卻未喪命,冰箭上發出刺骨寒氣,將他周身真元封凍,全身上下再也無法移動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