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大出風頭,是她的本事。
皇后娘娘的賞賜,本就是她憑本事贏得的。
至於住進了府中的心香院,以及沈將軍府的拜帖,本不就是她身為侯府二小姐名正言順應該得到的東西。
憑何她就要感恩戴德?
白婉被懟得啞口無言,眼底的失望神色也越來越重:“你看看你這牙尖嘴利的模樣,哪還有半分侯府千金的模樣!”
秦靜汐一邊抽泣,一邊懂事地安慰著白婉:“娘,您別和妹妹生氣,妹妹也不是故意惹您生氣的,您就看在靜汐的份上原諒妹妹吧。”
“好孩子,讓你受委屈了。”白婉替秦靜汐將臉上的淚痕擦乾淨,滿眼的心疼與欣慰。
秦觀銳站在一旁,眉頭不禁皺成了一個疙瘩。
眼前的場景格外溫馨,可他卻總覺得哪裡似乎不太對。
“秦夫人,要我說啊,您也太寵著朝久這小丫頭片子,我跟您說,她從小就不是個東西,偷她哥哥的東西,做錯了事兒也死不認賬,滿嘴裡沒有一句實話,她說了什麼你都不能相信。可不像是咱們靜汐,從小就乖巧懂事,招人稀罕。”
看著白婉與秦靜汐母女情深的場景,溫亭臉上無半分醋意,反而一臉的高興,她趁機在一旁笑著說秦朝久的壞話,還不忘捧一把自己的親生女兒。
心底忍不住冷笑,她可是個拎得清的,不像是有些蠢貨,連哪一個是自己親生的都分不清了。
秦朝久嘴角輕輕勾起,她眼尾輕輕上挑,不鹹不淡地接了一句:“孃的意思是說我天生就不是個好東西?”
溫亭冷哼了一聲,白了一眼秦朝久道:“呵呵,還算你有自知之明,你以為你能和我們靜汐比嗎?我們靜汐生下來那就是個好的。”
秦朝久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我本以為是這十幾年的時間造就了姐姐,卻不成想,原來姐姐的優秀與我的卑劣竟是天生的?”
溫亭嘴比腦子快,順著秦朝久的話便說了下去:“那是自然,我生的女兒,自然是最好的。”
“哦~原來如此。”
秦朝久漆黑清澈的眼底深處,帶著瀲灩風華般的笑意,她眸光點點,落在白婉等人的身上。
白婉那張保養極好的面孔上,有三分震驚,七分憤怒。
這溫氏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白婉還比不過她一個鄉野村婦了?!
就連一旁全程靜默一言不發的秦觀銘,都不由皺了皺眉頭。
也就是這一瞬,秦觀銳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終於露出了冰山一角,就好似一層窗戶紙被人“刺啦”一聲捅破了一個洞。
透過那小小的洞,他看見了秦朝久一個人,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
不論是生母一家,還是養母一家。
所有人都圍在了秦靜汐的身旁噓寒問暖,笑臉相迎。
而她孤身一人,高高地揚著她的下頜,一臉倨傲,帶著對所有人的疏離與不屑,甚至……她眼底深處,竟好似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一般,浸染著幾分漫不經心、毫不在意。
意識到溫亭說了什麼話,秦靜汐的臉色瞬間一變,她忙拉了拉白婉的手,帶著哭腔說道:“娘,我能自幼在您身邊長大,一定是我上輩子修來的服氣,如果不是孃的悉心教導,便不會有今日的我,這個道理,女兒從來都是明白的。”
聽見自己心疼的女兒還是懂事的,白婉便也沒有再計較溫亭的話。
溫亭自己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什麼,對著自己的嘴就拍了兩巴掌:“哎呦,瞧瞧我這張破嘴,說了什麼東西。秦夫人您可別跟我一般計較,我不會說話。”
白婉皺了皺眉頭,沒有言語。
罷了,她與一個鄉野村婦計較個什麼。
“靜汐妹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剛剛過來的時候,聽見一個小娘子被打得嗷嗷大哭,發生什麼事兒了,竟然對一個柔弱的小娘子下這麼重的手?”
終於有人問一句事情的真相了。
而問出這話的人,卻不是白婉,而是一臉好奇又八卦的程強。
程強心裡想著,若是自己能來個英雄救美,說不定那小娘子還能以身相許呢。
秦靜汐眨巴眨巴眼睛,一滴眼淚便落了下來:“今日府中做了燜蝦,我記得大哥愛吃,便讓梅枝去廚房吩咐一聲,大哥公務繁忙,也不知何時才能回府,一定要將大哥的那份飯菜留出來。沒想到梅枝一心替我在宮宴上的事情上鳴不平,便對廚房的人說,剩下的所有飯菜都要留給大哥,妹妹便不高興了,嗚嗚嗚……”
秦朝久真想當場給秦靜汐鼓掌,這避重就輕的本事,當真不是一般人能學會的。
這話,聽來,不就是她不願意給大哥留飯菜,是她不懂事,是她無理取鬧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