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勒楞回憶剛才交手的過程,自己這一拳中幾千斤力氣猶似打入了**大海,無影無蹤,無聲無息,反倒被人家借力打力,身子被自己的拳力帶得斜移三步。若是此人趁此時機出手,只怕自己要出個大丑。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沒有出手,但哈勒楞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輕視之意,直把將眼前之人當作是生平大敵。
哈勒楞略微平復心境,深吸一口氣之後,蹂身而上,快拳連攻,臂影晃動,便似有數十條手臂、數十個拳頭同時擊出一般。
李玄都不願意顯露真本事,自己的拿手絕學一概不用,而是將他這些年來所學的許多尋常雜學招數匯聚一處,到了他這般境界之後,不說萬法歸宗,但也是信手拈來,眾多不成體系的招數被他用出之後,竟也是行雲流水,瀟灑無比。
一瞬之間,哈勒楞只覺得自己自己處處受制,根本施展不開手腳,有力使不出,只得憑藉蠻力和體魄橫衝直撞,只盼著能與他以傷換傷。
李玄都卻是招數緊湊,雙手一圈成環抱之勢,一股雄渾無比的力道組成了一個飛速旋轉的氣旋,只帶得哈勒楞在原地急轉十幾圈,如轉陀螺一般,待到哈勒楞定住身形,已是滿臉脹得通紅,狼狽萬狀。
偏偏此時,月離別開口譏諷道:“這就是堂堂怯薛軍都尉嗎?還真是厲害呢,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不過老汗的安危卻是讓人擔憂,我聽說中原有幾大高手,來無影去無蹤,如仙人一般,看來我還是要勸諫老汗多多加強護衛才行。”
哈勒楞被氣得臉色自紅轉青,怒吼一聲,再度縱身撲上,氣勢如虹。
李玄都深諳神霄宗武學中以柔克剛的要義,將哈勒楞的出拳悉數擋下。若說以一敵眾,自然是沙場上磨礪出的武技更為厲害,可要說到一對一,發源於江湖的武學卻是更勝一籌,許多招數本就是為了比武而設,此時哈勒楞與李玄都單打獨鬥,且不說李玄都沒有顯露出真本事,就是展露出的冰山一角,已經足以對付哈勒楞。
此時的哈勒楞有苦自知,別看自己現在攻勢如潮,似乎佔盡上風,實則每次都出手都是徒勞無功,對方真要反擊,只怕他就要一潰千里。哈勒楞此時已經沒了殺人的意思,只想著如何能就坡下驢,保住自己的名聲,若是真在大庭廣眾之下敗給一個無名小卒,他還有什麼臉面自稱“怒熊”?正當哈勒楞打算咬牙拼命的時候,就聽一個聲音響起:“哈勒楞都尉和月離別那顏都在這裡,這是真是好興致。”
聽到
這個聲音,李玄都和哈勒楞不約而同地停手,然後就見一名年輕人打馬行來。
哈勒楞見到此人之後,冷冷說道:“兀述,你來做什麼?”
月離別的態度就較為溫和有禮:“兀述那顏。”
來人同樣是一位那顏千戶,與哈勒楞和月離別是同一層次之人,都是金帳王庭中的尊貴之人。
李玄都打量了一眼這個年輕人,一身白色棉布長袍,在一眾身著皮袍的金帳人中分外顯眼,看面容大約二十六七歲的樣子,相貌也算是俊秀。然後李玄都不聲不響地退到月離別身旁,遞出一個詢問的眼神。
月離別輕聲解釋道:“兀述是藥木忽汗的心腹。”
只是一句話,李玄都就已經明白。
兀述騎馬來走近,笑問道:“哈勒楞那顏,與你交手之人是誰?”
哈勒楞粗聲粗氣道:“一箇中原人派來的奸細。”
兀述又望向月離別,沒有說話,眼神卻是在詢問月離別是否認可。
月離別立刻說道:“兀述那顏,請你不要相信哈勒楞那顏的誣陷,這位是老汗的客人。”
哈勒楞冷笑一聲:“客人。”
月離別瞥了他一眼:“哈勒楞那顏,我會將你的所作所為悉數告知老汗,你到底是怎樣的用心,瞞不過英明的老汗。”
哈勒楞冷笑不語,終是沒有還嘴,露出了幾分忌憚。
兀述已經從兩人的對話中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經過,望向站在月離別身旁的李玄都,笑道:“遠道而來的客人。”
月離別補充道:“老汗曾經親口保證客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