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知道為什麼我不一直吃下去,而是要自己和她學麼?”
沈若初雙唇微張,想說些什麼卻又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彷彿是得了失語症。
而景焱也並不是真的想要她回答什麼。薄薄的唇抿了抿,喉結迅速地上下滑動後,他繼續說道:“因為角色不對!我不能總在一女人那裡尋找精神上的慰藉,就算她和我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家人也不可以!那種隨時隨地的安慰,除了我的妻子之外,我不應該在任何人身上去得到!”
“景焱……”沈若初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語言,聲音裡帶著些許的顫抖,“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你還不明白麼?!”景焱往前走了一步,暗沉的目光帶了幾分凌厲,咄咄逼人,“沈若初,我和江欣悅從小就相識,到現在有20多年,如果我們兩個會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沈若初被他看的渾身不舒服,下意識往後推開半步,撇開眼,“你這麼想,不代表別人也這麼想!”
“我左右不了別人的思想!”
“那你就離她遠點兒!”她倏地轉頭瞪視著他,胸口起伏微微氣促,“景焱,離江欣悅遠點兒行麼?”
“我已經在疏遠她了!”說著,他再一次向她逼近,“我已經在疏遠她了,你難道看不出來嗎?!”話音落下時,他抬手扣住沈若初雙肩,讓她再也無法後退,“若初,我是不懂感情,和你結婚包括這三年,我都是稀裡糊塗過的!但是有一點,我敢用性命和你擔保!我在遇見你之前從來沒考慮過婚姻,可自從娶了你之後,我也從來沒想過的妻子會是別人!就算你和我扯了那張離婚證,就算你現在肚子裡沒有我的骨肉,就算你死了,我也從來沒想過會讓你之外的任何女人來做景太太!更沒有想過和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一個女人生孩子!”
沈若初怔怔地看著他,眼中的憤怒漸漸褪去,卻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議,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接下來便是無邊無際的沉默。
兩個人就這麼對視著,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沈若初的兩條腿開始發酸,久到景焱白眼球的紅血絲稍稍褪去。後者才緩緩開口,“若初,從前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再向你說一聲對不起。現在我知道你擔心什麼討厭什麼,我會盡量避免。但是我做不到把欣悅完全當做陌生人,我欠她的,照顧她是我的責任。”
“你到底……欠了她什麼?!”隱隱地,沈若初終於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她印象中的景焱,一向都是感情剋制甚至淡漠的。他從來不會去做什麼慈善家,也不會同情弱者。也正因為如此,他對江欣悅的過分關懷和縱容,才會像一把懸在頭頂上的刀子一樣,讓她一直以來都惴惴不安。
可事到如今,他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卻讓她忽然起了一絲疑惑……單憑上一代那些人情債,絕對不足以讓景焱無論如何都無法放棄江欣悅。到底是怎麼樣的愧疚和虧欠,他才會如此執著又如此的遮遮掩掩,欲言又止。
“你到底欠了她什麼?!”沈若初又重複了一遍,眼中的懷疑和思量,越來越重。
“你想知道?”景焱笑了出來,低沉的聲音悅耳耐聽。可傳進沈若初耳中,卻讓她莫名其妙地一陣心底發冷,“我……”她張了張嘴,卻沒有吐出半個字。明明是自己最困惑的東西,也許知道了這些就能解開一切。可為什麼此刻答案近在眼前,她反倒忽然退縮了呢?!
她的猶豫像是在他的意料之內,又似乎叫他有些失望。景焱唇畔的弧度越來越明顯,眸底最深處的溫度卻越來越冰冷。他搖了搖頭,臉上掠過一絲自嘲的神色,“我欠了她很多!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講得完的!”他剛剛差一點就要把一切說出口了。他父親欠了江欣悅父母兩條人命,而他……則毀掉了江欣悅以後的人生和美好的未來。那些過往太過血腥,也太過骯髒不堪,她應該也已經感覺到了什麼。不然不會在關鍵的時候猶豫和膽怯。
果然,他當初沒有和盤托出是對的。祁煬說夫妻應該是一體的,過去也好,未來也好,不管痛苦和喜悅都敢一同擔當。可到底他曾經的生活和她並不在同一個世界。而她也沒有做好能夠和他一起擔當一切的準備。即使她心理上準備好了,此刻的身體狀況也並不合適知道那些。
“別想那麼多了。孕婦應該以寶寶為重。我答應你以後儘量不和欣悅有瓜葛。你也別和她一般見識,她神經不太好!”
“神經不太好?”沈若初又被驚了一次,“她有神經病?!”
“嗯。”景焱輕輕應一聲,嘆了口氣,“差不多。事關別人隱私,所以我也一直沒跟你說。”他不是很願意在這件事情上繼續下去,傾身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了一吻,將話題扯開,“菜涼了,我去熱一熱。你先吃飯吧,想聽故事以後有的事時間。現在你的主要任務,是注意休養身體,好生個健康的寶寶!”說完,他放開她,轉身端起盤子,將菜一樣樣回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