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想過蕭華雍見她要說的話,唯獨沒有想到他開口就說蕭長瑜不好。
“太子殿下,昭寧與六殿下,尚未蒙面。”沈羲和低聲道。
虛握著拳頭抵唇的蕭華雍,仗著珠簾阻隔,唇角劃過一絲淺笑,聲線依然孱弱:“未成蒙面,不意味著日後不蒙面喀喀喀……郡主,六哥早已有心儀女子,郡主要當心。”
似乎是拼盡全力說完這句話,蕭華雍虛弱地躺了下去。
沈羲和能夠聽到他粗重難熬的呼吸聲。
見此,沈羲和也不知該如何回話,怕驚擾到他。
室內一下子格外安靜,很快傳來了蕭華雍綿長的呼吸聲。
天圓無聲走到沈羲和身邊,做了個請的手勢,沈羲和隨著他離開了寢殿。
“郡主,前日六殿下借擊鞠一事想接近郡主,太子殿下並未點破,只是私下傳了話與六殿下,原以為六殿下已經打消念頭,卻不想……”
天圓斟酌著言辭輕聲對沈羲和道:“太子殿下知曉六殿下多次籌謀想要接近郡主,故而今日一早叫了六殿下至東宮,當面質問,與六殿下發生了些許衝突。”
原來六殿下蕭長瑜是蕭華雍自己請到東宮,為的就是質問蕭長瑜對她是何居心。
蕭華雍知道蕭長瑜另外心有所屬,卻依然想要接近她,因為袒護她,才動了怒。
只因她將那份證據給了蕭華雍,在帝王與太后盛寵之下,被孤立的蕭華雍,就抓住了她那隱含目的的一絲溫度,對她如此看重?
合情合理,可沈羲和卻不願意相信。
她是個將利益關係看得高於情感關係之人,只有絕對的利益才能讓人同一陣線。
感情那麼虛無縹緲之物,風吹既散。
然則,蕭華雍都被氣得吐血,總不能是作假吧?
這宮內多少御醫,蕭華雍若不是作假,就為了博得她的好感當真吐一口血?
沈羲和也沒覺得自己有這樣的分量。
這位皇太子,讓沈羲和很矛盾。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他是個至純至性的光風霽月君子。
性格多疑的沈羲和,卻總是有所猜疑,偏生用她一貫猜疑人的方式來揣度這位皇太子,又揣度不出皇太子的目的。
“六殿下心儀何人?”沈羲和問。
方圓有些掙扎,猶豫了許久才在將沈羲和送出寢宮低聲道:“是宮廷舞姬卞大家。”
卞先怡啊,蕭長瑜還挺有眼光。
當年的帝都九絕,包括顧青梔在內,已經四人香消玉殞。
卞先怡也是官家女,才貌雙全,可惜祖父犯了大罪,她也被充入掖庭宮,不過她憑藉自己的才華,又從罪籍變成了樂籍。
如今在教坊司,二九年華,已經快要過了女子最美的花季。
蕭長瑜遲遲不娶妻,原來是在等她,倒也值得。
沈羲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便挽著隨風飄動的湖綠披帛離開了東宮。
她終於明白了,蕭華雍為何要這麼大費周章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