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騎著馬,緩緩路過長街,這是沈羲和第一次騎馬遊街,看著兩旁百姓和商販,鋪子裡的人來人往,忍不住唇角上揚,這些吵鬧聲讓她覺得鮮活動人。
“那不是蜀南王世子麼?她又換女郎了?”
“真是造孽啊,也不知哪家女郎又要被這浪蕩子霍霍!”
“我前兒還聽說祝娘子為她絕食呢!”
“這女郎男裝也難掩絕色之容,身段風情,難怪蜀南王世子舍了祝娘子……”
沈羲和聽著這些議論,似笑非笑睇了步疏林一眼,步疏林訕訕地回她一笑。
二人出了城門,步疏林帶著她去了常遛彎兒的地方,這裡草坪寬闊,正適合沈羲和這樣的初學騎馬之人。
她們在郊外騎馬散步閒聊之際,蕭長庚拎著略顯寒酸的包袱來到了東宮,先去給蕭華雍見禮。
“十二郎拜見太子殿下。”蕭長庚端端正正行了君臣之禮。
蕭華雍是儲君,儲君與旁人不同,旁人可以只是兄弟間見禮,儲君亦是君。
“十二郎不用多禮。”蕭華雍清冽低沉的聲音響起。
蕭長庚緩緩起身,他許久沒有聽到蕭華雍開口,一開始他還立在一旁,大概是等了一刻鐘也沒有等到蕭華雍其他的話,才抬起頭要開口,就對上蕭華雍銀輝凝聚的深邃雙眸。
只是這一眼,蕭長庚就有種自己沒有穿衣裳的錯覺。
他迅速垂下眼:“太子殿下若無吩咐,十二郎懇請退下,整理衣物。”
蕭華雍的目光輕輕從他和戴一身上劃過:“舊物便扔了,到了東宮,孤短不了你的用度。”
蕭長庚緊了緊手,十分順從應了一聲:“是。”
他的反應讓蕭華雍眉峰輕抬:“孤對乖巧聽話之人甚是喜愛,十二郎不問問孤,為何要將你收留在東宮麼?”
收留二字實屬扎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蕭長庚,他就像無根的浮萍,沒有任何屬於自己的領地,他低聲笑了,抬起頭直視蕭華雍,這個雍容華美,清貴端雅的太子哥哥。
他在自己面前撕掉了偽裝,讓他面對著,就有一種喘不上氣的壓迫之感:“太子殿下能一直收留十二郎麼?”
“你想一直留在東宮?”蕭華雍用漫不經心的目光上下打量蕭長庚。
“十二郎覺著,除了六哥以外,沒有哪位哥哥不想留在東宮。”蕭長庚任由蕭華雍打量,“但太子殿下您,並不能將十二郎長留於東宮,十二郎只是東宮一個客人。”
“故而,你不在意孤為何讓你暫居東宮。”蕭華雍動了蕭長庚的意思,“你不懼孤要對你如何施為。”
“十二郎無牽無掛,無慾無求,自是不懼。”蕭長庚硬氣回答。
“哦?”蕭華雍輕聲一笑,笑容卻一瞬間收斂,冷俊得令人膽寒,“不懼死亡麼?”
蕭長庚心口一緊,面上卻不顯:“太子殿下,當真以為殺人之器可以不佔血麼?”
“殺人之器自是要沾血,可若是旁人之刃,沾不沾血,沾了的誰血,又與我何干?”蕭華雍語氣輕緩,有股子說不出來的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