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炫耀滿滿的話,令沈羲和太陽穴隱隱發疼,她忍不住抬手輕輕揉了揉。
紫玉與碧玉死死抿著唇,生怕一個不慎笑出了聲,太子殿下的話倒沒什麼可笑,只是他那故作柔弱的模樣,以及自家果決的太子妃完全拿太子殿下無法的模樣,實在是怎麼看怎麼忍不住讓她們唇角抑制不住上揚。
“太子殿下是太子妃手中的提線木偶,這可是呦呦一力促成,呦呦總不好讓旁人窺破你的苦心經營吧?故此,呦呦你可要護著我呢。”蕭華雍說得振振有詞。
指尖貼在額頭,沈羲和靜了靜,直接將蕭華雍忽視,叫了莫遠入內,吩咐道:“坊間傳言,不必理會,登州如今之境,也沒有幾個人有心思去在意這些流言蜚語,你傳信給齊培,讓他在江南如是說道……”
說到這裡,沈羲和故意停住了聲音,從袖中將一份早已準備好的信遞給了莫遠。
蕭華雍支起耳朵聽,沒有聽到什麼,這才看過來,恰好看到莫遠接了信退下。
這下輪到他心癢癢,他故作矜持時不時弄出一些響動,企圖吸引沈羲和的注意,沈羲和埋頭查賬,絲毫不受侵擾。
小動作無法達到目的,輕咳了兩聲,蕭華雍背起手朝著沈羲和踱步而來。
盯著她好一會兒,終於在她翻完一本賬冊之後,忍不住開口道:“呦呦有和妙策,怎能不與我說道說道?”
沈羲和抬首看了他一眼,便又拿了一本賬冊翻閱起來:“晚些時候,殿下自然知曉。”
可他現在就想知曉!
他的沉著穩重,在沈羲和這裡潰不成軍,有關她的一切,蕭華雍都想要第一時間清楚明白。
“呦呦若告知我,我便告知呦呦是何人將這些謠言傳到此。”蕭華雍企圖交換。
沈羲和不為所動,纖纖玉指,猶如削蔥,指尖粉潤,撥弄算盤,上下滑動,宛如茶花綻放收斂,甚是好看:“左不過便是那些人,登州是趟渾水,誰也不敢輕易伸手。能伸手的便是早已將爪子伸入之人,信王殿下若是要告知,只會私下告知你我,還能讓你我承情。
景王殿下倒有這個能耐,不過我雖對他多有不喜,卻不能存有偏見,這樣無關痛癢,只能膈應你我之事,他懶於行。
如此,便只剩下一個人……”
清潤幽亮的明眸對上笑容逐漸消失的蕭華雍,慣來儀態萬千的沈羲和,難得露出了一點編貝般的白齒:“二殿下昭王。”
妻子太聰慧也愁人,都拿捏不到她,蕭華雍微有些挫敗,輕嘆口氣:“呦呦要如何才能告知我?”
“方才種種皆為我猜測,我並未著人去查。殿下智計皆在我之上,不妨猜一猜。”沈羲和復又埋頭,噼裡啪啦撥動算盤的速度更快了。
蕭華雍是第一次見沈羲和用算盤,往年獨活樓送來的賬冊,她都是交給了紅玉,紅玉此次留在京都,替沈羲和盯著皇宮,登州糧物的消耗又至關重要,沈羲和這才親自動手。
原來,他的妻子打得一手好算盤。
也不知為何,看著她的指尖飛速在算盤上撥動,蕭華雍只覺得比撫琴更令人賞心悅。
看了會兒,他忽而垂了眼簾,語氣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惆悵:“我的心思,呦呦一猜即中;呦呦的心思,我卻難以捉摸哎……”
最後那沉沉一嘆,令沈羲和聽了都覺著自己罪孽深重,傷了一顆赤誠之心。
太子殿下之能,從來不是會裝病,而是會演戲,他說自己第二,天下何人敢認第一?
明理暗裡都在說她沒有對他敞開心扉,要換做剛成婚那會兒,沈羲和指不定還懟他,說他咎由自取,這會兒卻有些不忍這樣傷他。
剛欲張口,沈羲和便又想到,若是剛成婚那會兒,蕭華雍敢這樣含沙射影說她?她說讓他猜,他指不定就乖乖猜,這會兒倒也是……恃寵而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