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如何才能將他喚醒?”步疏林擔憂地問。
她沒有想到事情就是這樣巧合,原本以為崔晉百真的要像謝韞懷所說的那般,需得半個月才能行動自如,她還沒有想到怎麼面對他,他卻提前避開所有人來尋她,又恰巧看到……
他一心戀慕自己,哪怕不知自己是女兒身之前,就表明了心思。
其實他骨子裡還是受著禮教長大克己守禮的世家公子,他承認他傾慕一個男子是他不欺騙自己,內心未必沒有一絲掙扎與自我唾棄。
可那又如何呢?他就是心悅這個人,心悅到對方是男子,他也願意與他一起抗下世俗。饒是如此,他也希望他們的情能夠正大光明,能夠大白於天下,不用遮遮掩掩,偷偷摸摸。
故而,乍然只得她極有可能是女子,可想而知他的喜悅與激動,可這樣的喜悅,不但被方才的一幕此地打得支離破碎,還讓他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那就他已經對她不忠!
他與旁的女人有了肌膚之親,甚至在這段時日定然還留戀回味過,這些足可以摧毀他的信念,令他無法接受,才會不願醒來吧。
“世子,崔少卿人是昏迷,卻非意識全無,或許與他說些他想聽之言,喚醒他的甦醒意識,或能及早醒來。”隨阿喜其實也從未經手這樣的病人。
步疏林抿著唇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很快屋子裡就只剩下他們二人。
步疏林坐在床沿,看著面無血色,唇瓣發白,除了輕淺的呼吸,渾然不似一個活人的崔晉百,她沉痛地閉上了眼。
若是在今日之前,她還有與他坦白之心,那麼現在卻是不敢了。
她方才見到了偷偷來到京都人,是阿爹的心腹,阿爹身子很不好,已近油盡燈枯。聽聞她有孕很是高興,是派人來知會她,早些做準備,一旦接到他撒手的訊息,立時返回蜀南。
她要回蜀南了,陛下勢必不會讓她安然回到蜀南,一路上必將是危機重重,也許她沒有命活著回去,這一次兇險無比,坦白一切,除了牽連他,還有什麼意義。
且她的身份很快就會引起陛下的猜疑,再與崔晉百牽扯不清,只會令陛下猜忌更深,會誓不罷休地試探,很可能還會把崔晉百乃至崔家都捲入之中。
他們應該斷了,她的身份,蜀南的得失,都牽扯著太多人的生死存亡,容不得絲毫大意。
“崔石頭……終究是我……負了你。”步疏林的聲音極低,低得自己都聽不清,因為她記得隨阿喜的話,他不是意識全無。
深吸一口氣,收斂了所有的情緒,步疏林才道:“你醒來吧,我有許多話與你說,我們都需要好好談一談,你難道不想知曉我要對你說些什麼話麼?你不想知曉我心中對你是如何作想麼?
我啊……從未想過會招惹你這麼塊又臭又硬的石頭,難道你們文人都是這般刻板?認準了九頭牛也拉不回?也不是……都說仗義多為屠狗,薄情總是讀書人。
你怎麼就不薄情些許?或許你我都能自在一些。
或是當年我不該先招惹你……”
當初她為了躲過賜婚,讓公主主動不願意嫁與她,聽從了沈羲和之言,選擇了崔晉百做擋箭牌,沈羲和選擇崔晉百,是因為她知道崔晉百是太子的人,最初是為了試探。
步疏林聽從沈羲和之言,一則是信任沈羲和,二則是覺著崔晉百這樣的人不會有後顧之憂,最為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