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雷、宋之發、朱容祖三人來到陸蔡鄉進行秋後革命工作督促檢查,先到蔡家堡,再到陸家莊佈置工作任務。來到陸家莊南邊溝頭,宋之發忽然喊了聲“不好”,周雷抬頭一望,驚訝道:“敵人怎來了這麼多,有七八十個人呢。”朱容祖說:“這一定是敵人的‘電話杆子’報的信。我們只能回頭呀。”
周雷搖著手說:“回頭不了,我們三個人一起跑,最容易被敵人發現。敵人來得這麼急,而且來的人又很多。”他沉著指揮道,“朱容祖、宋之發,西邊河岸有蘆葦,遠處的敵人看不到,你們兩人火速向西跑上莊,隨後在莊上過河到南邊。我不走,留下來跑到北邊靠河口的楊伯伯的草舍裡隱蔽起來,觀察敵情,如若發現敵人追擊你們,我就把敵人引到東邊來,你們兩人好脫身。”宋之發說:“我們兩人走了,丟下你,我倆心不安啊。”周雷推著宋之發說:“唉呀,已經到什麼時候了,還這麼婆婆媽媽的。你們兩人一點都不能耽擱,快點跑!”
朱容祖、宋之發兩人只得匆匆地向西奔跑而去,周雷卻敏捷地向北走,拐進了楊伯伯草舍裡。他從舍子北視窗往外一看,敵人快要跑到河邊要過河。當即跟楊伯伯計議道:“你借給我幾樣東西,我要急用。”楊伯伯說:“行啊,你需要什麼就拿什麼。”周雷頭戴破草帽,身上斜穿著一件破夾襖,腰背篾簍,貓著腰在溝頭河岸溜到南邊遠處。他將脫掉的鞋子踹進草窩裡,隨後赤著雙腳,捲起褲腳,拄著竹杖,在水田裡一邊走,一邊低著頭,東望望西掏掏。
河北沒有船,只有楊伯伯的河口有條破小船。敵人被小河擋住了去路,有的蹲在河邊歇腳,有的站在岸邊吼叫:“喂,舍子裡有人嗎?”楊伯伯探出身來,答應了一聲:“嗯啦!”“有其他的人嗎?”“沒有。”“前面是什麼人?”“尋長魚的。”“是真的嗎?”“誰去哄你們,不信,你們過來望望。”
周雷聽到他們的對話,索性站到水田中間踹來踹去,低下頭來,拄著竹杖,一隻手似乎摳上一條長魚。接著又向前挪動腳步,低下頭東摸摸,西掏掏。
匪兵們過了河,四下裡望了望,只有南邊遠處一個人站在水田靠近田埂邊彎著腰。匪兵頭目站在楊伯伯門口觀望了好一會兒,大聲喊道:“喂,你是什麼人?”周雷直起身,拍拍篾簍,粗著嗓子說:“尋長魚的。”說罷,低下頭繼續摳著田裡的泥土。匪兵頭目沒有看出破綻,斷定眼前這個摳長魚的人不是他們要找的目標。有個匪兵說:“那西邊蘆葦有點兒亂,像是有人跑過似的。”匪兵頭目急切道:“唉呀,是人走過的,不能誤事,趕快往西跑,一定要追上去!”匪兵們“呼啦”一下,向西沿著蘆葦路朝陸家莊莊上奔跑起來。
直到敵人完全消失,周雷這才返回到楊伯伯家裡,感激地說:“多虧你沉著與敵人周旋,我才轉危為安,現在,借的東西還給你,俗話說得好,有借有還,下次再借不難。”楊伯伯說:“現在是在冬天裡,赤腳多冷呀,你趕快洗腳,穿上鞋子。”
周雷穿戴好後,楊伯伯說:“你還得從剛才走的路向南,到了蔡家堡地界才能向西。”周雷點了點頭,便對楊伯伯招著手說:“我走了,天黑之前趕到東滸頭北頭的賈家灘。”楊伯伯說:“周雷同志,你這一路上千萬要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