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翩若驚鴻的倩影如約而至。
“兮姑娘,你來啦!”
我笑著與她打招呼,順便請她一同入座,斟了兩杯熱茶,然後又從善如流得吩咐起溜兒。
“快去要些點心來!”
溜兒應下,蹦蹦跳跳得跑出門去。
待她將門輕輕合上,腳步聲漸漸跑遠,兮才盈盈一笑,露出那勾人心神的淺淺梨渦來。
“怎麼,姑娘像是一早知道我要來似的?”
“哦……這個啊,我想今夜要登臺,定然會有熱心腸的姑娘想要與我指點幾句,只是沒想到能第一個等來的是京師裡鼎鼎有名的花魁,深感榮幸啊,哈哈……”
我打著哈哈,迎上兮探究的目光,努力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來。
好在,兮只是多看了兩眼,便又眉眼彎彎,道:“從現在開始,應該喚你茗香姑娘了吧?”
“暫且是茗香罷了,日後會是誰,還不都憑劉媽媽一句話?”
這次應對花魁,我顯然是從容許多,打從骨子裡散發著一種淡定而優雅的氣場。
兮端起茶碗,聲音淡淡道:“聽劉媽媽說,姑娘是從海上來的,不知是何國度?”
“其實也不是什麼國度。”
我信口開河道:“兮姑娘,你知道海盜嗎?就是那些常年生活在海船上,極少登上陸地的族群?”
“略有耳聞。”兮放下茶碗,不自覺擺正了坐姿,端端正正得點頭。
我又繼續道:“我自小生活在什麼地方,已經不記得了,但後來就被那些海盜擄到船上伺候他們,後來我想辦法逃到一艘商船上,跟著他們來到了這裡,為了討生活,我便進了摘星閣!”
兮聽了我的一番悲慘‘經歷’,果然有幾分動容之色,黛眉微蹙,“如此說來,姑娘也是個可憐人。”
我抓住她的話,便問道:“哦?還有誰與我的經歷一樣可憐嗎?”
兮微微一怔,便莞爾道:“自然,青樓裡的女子,有幾個是命數好的?你
是如此,那個突然重病的茗香姑娘,也是如此。”
“兮姑娘,對茗香姑娘的身世也瞭解嗎?”我隱約嗅出了一絲八卦的味道。
“略知一二。”
兮語氣不覺有些沉重,道,“茗香姑娘是兩個月前被賣入摘星閣的,似乎將她送來的男子,是她的青梅竹馬,只怕是個負心漢吧,茗香進來後,無一日不是以淚洗面,前半個月還掙扎了幾次想要逃跑。
劉媽媽對付這種姑娘的手段,可是花樣百出,將茗香折騰得去了大半條命,她才老實下來,似乎也認清了事實,不跑了,卻也不笑了,成日裡跟著摘星閣的樂師學琴,有時候彈到半夜也不休息。”
我記得,上一回聽溜兒也提起過,茗香琴藝極好,一首曲子繞樑三日,也因此才會讓劉媽媽大肆運作她的開苞宴,打算以此來造勢,好好讓茗香打出名號去。
可沒想到,這終是一曲斷魂了。
“既然認命了,那她這兩日又為何不吃不喝,情緒低落呢?”我疑惑問道。
兮便道:“她的那位負心情郎,給她寄來一封信,說是要成親了,茗香大哭了一場,當夜就風寒入體,沒了食慾也是正常。”
“哎,為情所困,還真是女子解不開的難題。”我搖搖頭,自覺為茗香惋惜,生前就栽在一個負心漢的手裡,死的還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