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會在想啊。”

看著聖巫女被接走，終於不用裝樣子的谷濤點起一根菸，說起了從前。

“如果我不是半人馬的精銳，只是一個普通人，生長在一個普通家庭裡，父親是個中航工業的退休職工，母親是個老師。我是個沒什麼出息的人，也沒有什麼想法，大學學了機械加工，自己開了個小廠，不算差也不算好。你們這種人對我來說就是仙子。”

谷濤噴出一口煙，翹著手指頭拿起杯中酒一飲而盡，小酒吧裡這時響起了悠揚的薩克斯聲，修靈挑的地方永遠都是這麼有調調。

一曲過半，誰也沒說話，修靈只是撐著下巴看著谷濤，昏暗的燈光下亮晶晶的眼睛，透著一股子女人才有的溫柔。

“你會高高在上的看著我，用眼角的餘光。”谷濤剛準備倒酒，修靈就已經搶先給他續上了：“然後不屑一顧的跟我說，滾開，別攔我的路。”

“嗯，會呢。”

修靈笑了起來，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香氛蠟燭點了起來，小酒吧裡立刻蒸騰起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暖香，像是暖春時十五六歲女孩子身上淡淡的汗味和青草地被大雨淋過後散發出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奇怪但一點都不難聞。

“平平淡淡的一輩子，被人踩頭也不敢聲張，偶爾會懷念初戀時那個女孩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谷濤笑了起來，再次拿起了酒：“什麼崑崙蜀山，什麼禪宗密宗，對我來說也不過是上的幾個名字，我唯一知道的是崑崙在新疆、蜀山在四川、蓬萊在浙江。對了，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你知道這事不？”

“哈哈哈……”修靈捂著嘴強忍著差點放聲大笑：“你要死啦……”

谷濤也是無奈的笑了一下：“如果把一個人一生到現在所有的軌跡串聯起來，你會發現，你人生中第一個選擇會影響你的一輩子。就像我，如果選擇留在了母星，我會有或波瀾壯闊或平平淡淡的一生。而像你，如果沒有選擇修煉那套秘法，你會是一個比玉公子還要玉公子的小少爺。”

“我喜歡現在的樣子。”修靈微笑起來，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我曾經真切的痛恨過自己、痛恨過經心，但當我發現我的人生原來還能這樣活的時候，我一下子就原諒了曾經的自己。”

“你知道的，那不是原諒。”

谷濤伸出手輕輕摸了修靈的臉，而她也不閃，反而把谷濤的手按在自己臉上，輕輕蹭著，樣子騷的不行。

“我知道，那其實是‘算了’。”

收回手，谷濤拿出三枚話梅放在酒裡，推到修靈面前。

“怎麼？想灌醉我為所欲為？”

“真的喝醉了，最常見的是抱在一起睡在馬路邊。說酒後亂性的只是借酒行兇而已，而且我真要亂性何必喝酒。”谷濤遞給修靈一根菸：“你就是我的屁股，手往後頭一放就隨便摸。”

“喂，你把我說的太下賤了。”

“那你讓不讓呢。”

“讓。”

“那不就完了麼。”

修靈接過煙，點上。一呼一吸間，嫵媚的讓人沉溺，天下間居然能有如此酥爛入骨的人，這倒也是很神奇的事，要不說藝術生都很會玩呢，浪漫主義者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

“走吧，我帶你去玩。”

“玩什麼呀？不睡覺啊？”

“睡啊，還早嘛。”

傳送陣法的補全就是從修靈這裡得來的，所以她對這種東西的運用十分熟練，她帶著谷濤走入傳送陣，然後來到了茫茫大雪山之間，谷濤身子弱扛不住，連忙啟動了隔溫罩，然後滿臉茫然的看著修靈。

“大雪山裡天黑的晚，但離天近，這裡的星星特別好看。”

修靈指著天空，谷濤抬頭看了上去，接著就聽修靈說道：“能看到你家嗎？”

谷濤一愣，心裡瞬間就有一塊東西被擊碎了，他仰著頭看著天空：“如果能看見，那也是兩萬年前的光了，我可以看到我的祖先們在飲毛茹血、可以看到一切完好如初的樣子。”

“所以其實它還在對吧，至少在這裡，你還能看到家的樣子。”

是啊，如果是這樣的話，地球上也許是谷濤唯一還能感覺到家鄉的地方了，在這裡家鄉兩萬年前的風還在吹著，家鄉兩萬年前的波光瀲灩還歷歷在目。

“我小時候總是和師兄來這裡偷偷看星星。”修靈笑了起來：“就是經心。”

“所以那時候你就愛上他了？”

“別提這個好麼，就像是跟現男友聊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