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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海上鏢船

“張博士你說得沒錯,如果有真正的武裝船隻直接跟著商船作為隨行護衛的話,那麼當然是最安全的,但朝廷必定不能容許,畢竟縱使鏢局,那也是民,不是兵,平素帶刀帶棍帶眾多兵器,那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要是連鏢船都有了……這是要造反嗎?”

“沒錯,朝中很多人確實會這麼說。但是,如果換一個名義呢?比如說,民兵?比如說,預備隊?”

張壽隨口丟擲了兩個純粹的概念,這才笑容可掬地說道:“太祖皇帝之後,最初常有朝廷的正經官船航行於南洋、東洋、西洋,但此後很多年,因為有人始終認為開銷太大,而且放眼海外都是小國,因此除了偶爾的使節船之外,朝廷的官船已經很多年不出去了。”

“但是,這是和太祖皇帝的祖訓相悖的。太祖皇帝昔日夢天帝而做球儀,此後官船出海,所見處處大多都和這球儀相符,如今這球儀還藏在軍器局。”

說到這裡,張壽頓了一頓,見曹五明顯滿頭霧水,而華四爺雖說面露驚詫,可他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這驚詫有點假,心裡就不禁暗自猜測,恐怕渭南伯張康認定的那個秘密,其實早已隨著日積月累散佈了出去。

甚至如廣東宋家這種海商之家,早就有相應的實物作為導航地圖也不一定。

“既然朝廷官船不出去,又不想花這麼大一筆開銷,那麼,何妨給民間有活力的社會組織一個名義,然後朝廷只要運籌於帷幄之中,就能決勝千里之外,坐收對方打探的情報?”

張壽話一出口,就發覺自己把往日和阿六說話時那些調侃的名詞帶了出來,但索性也懶得改了。而且說都說了,他接下來就直接把話說透了。

“從古至今,無論哪一朝哪一代,最講究的就是名正言順,但朝廷願意給一個個遠在萬里之遙,有時候連聽都沒聽說過的小國之主一個冊封,何妨也拿出一個輕飄飄的名義,讓己國百姓能夠真正有一種探索天下的底氣?”

“要知道,如今不是立國之初,休養生息,地多人少的時代了。歷經百年,大明人口較之從前,三四倍的增長幅度總是有的,而且還有很多逃避賦役的隱戶,如今天下固然還有荒地,但若不把眼界放寬一點,再過百年,天下承平,人口數倍於現在,到那時候怎麼辦?”

人口暴增這種事,作為就在運河邊上的蘇商領袖華四爺,滄州一霸曹五,自然都心裡有數。如果不是土地都有了主,不需要那麼多人耕種,又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在蘇州城裡做各種活計來生存?

而如果沒有這些土地消化不了的人口,華家僱不到那麼多人來繅絲織絹,曹五也不可能帶出那麼多徒弟走南闖北護送鏢貨為生。可如果再這麼人口倍增下去,那恐怕真的不妙了。

曹五還只是在震驚於張壽的大膽提議,而華四爺卻已經是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迅速合計起了張壽的話。

就和滄州建港之事,他聯絡了眾多蘇州籍官員以及相應的盟友在朝中鼓吹一樣,這一次的事情,張壽是不是也想讓他在朝中掀起一定的聲勢?而且,趙國公府和秦國公府乃至於陸家,再加上張壽那些學生的家裡,好像都和海商沒有關係,看不出張壽有任何牟利的跡象。

可要說這是純粹為華家著想,他又覺得人不會這麼高尚。

而震驚之後的曹五,卻忍不住遲遲疑疑地開了口:“若是按照張博士你這說法,朝廷給名義,那麼買船的錢無疑還是要我們自籌的。我們滄州這些鏢局看似有名,但無不養著許多張要吃飯的嘴,就算大家合在一起,恐怕也買不起半條船。”

“而且若是日後真的有生意,一條商船就要一條鏢船來護衛,這本錢是不是太大了?”

張壽這才呵呵一笑,泰然若定地說:“你們各家鏢局合在一起買不起半條船,那麼大可以人家出錢,你們出力,大家合股,組建一家海上鏢局。而且又不是你們一條船隻能護衛一條商船?人家幾條船一同出行,你們一條鏢船跟隨提供保衛也就行了。而且……”

頓了一頓,張壽輕描淡寫地繼續說道:“要知道,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很容易被當地土著仗勢欺人,若是有一船武力足夠的隊伍隨行,自然而然便能夠為我朝子民撐腰,也向外宣揚了朝廷的威名。至於這些不要朝廷餉銀的隊伍,其實可以掛在兵部旗下。”

見華四爺已然是兩隻眼睛圓瞪地看著自己,張壽就似笑非笑地說道:“朝廷若是不放心,可以特派文武官員隨行作為監察官,每一年或者兩年輪換一次。”

說到這裡,他就仿若自言自語地嘆了一口氣:“我朝從前有商民航行在外,被小國刁難,朝廷鞭長莫及,於是很多事情只能當事者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可這種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發生,某些小國不免就膽子越來越大。如果我說的方法可行,那麼也許能改觀一下這樣的局面。”

“就和太祖皇帝之後官船出行,威揚宇內一樣,如果沒有威懾力,那麼在天下番邦眼中,也許還真要當我大明已經垂垂老矣,威名不再。”

作為生意人,華四爺對於開疆拓土沒有興趣,但對於威嚇外邦開拓市場卻很感興趣,此時此刻,他由張壽這番話想到了當今天子,於是……一下子就想歪了。莫非皇帝要翻舊帳?

當今天子沖齡即位,別說年紀尚幼沒親政那會兒,就常常有種種匪夷所思的傳聞在外,等親政之後,更是曾經對某些文官大肆抨擊,直到後來業王之亂後才一度消停了下來。

但這些年,隨著年紀最大的首輔江閣老黯然致仕,當初在永辰初年叱吒風雲的那些文臣領袖,已經大多或死或退。最重要的是,那些曾經給先帝定下廟號睿宗的文官領袖,子侄固然有透過恩蔭或是科舉在朝為官的,但據他所知沒人突破四品。由此可見當今天子最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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