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趕緊給我太爺鬆了綁,我太爺活動了一下筋骨,王大河過來給我太爺陪了個笑臉,“秉守兄弟,誤會呀,叫你受委屈咧,你啥時候回家咧?咋也不跟俺們說一聲兒……”說著,王大河朝房門看了看,“兄弟呀,俺宣義叔來了麼有?”
我太爺這人,吃軟不吃硬,見王大河給他賠笑臉,他也有點不好意思了,畢竟打傷了這麼多村民,沒著急回答王大河的話,從身上掏出一百兩銀票遞給了王大河,“大河哥,兄弟我脾氣不好,不該動手兒,這些錢,拿去給弟兄們看大夫吧。”
王大河沒接銀票,“這……這都是小事兒,麼事兒麼事兒,俺就想知道,宣義叔跟你一塊兒來了麼有。”說著,又朝房門那裡看了看。
我太爺搖了搖。
王大河臉色頓時一黯,顯得很失望。
我太爺問他,“大河哥,出啥事兒了,大半夜的村裡這些人都是在幹啥呢?”
王大河嘆了口氣,“唉,幹啥,抓河怪唄,院兒裡這馬是你的吧,你也看見咧,就是給河妖咬死哩……走吧兄弟,到俺爹哪兒坐坐,讓俺爹好好跟你說說。”說著,王大河一把拉住了我太爺的手。
這時候,被我太爺打翻的那幾個村民先後從地上爬了起來,所幸我太爺顧及我高祖父的面子,沒下死手,都沒傷到筋骨,不過這些人不但沒怨我太爺,相反的,都過來給我太爺賠禮道歉。其實就是一場小誤會,雙方都有不對的地方,話說開了也就沒事了。
王大河讓這些村民有傷的找村裡大夫看傷,醫藥錢他付,沒傷的,接著追趕河妖,眾人聞言,一鬨而散。
王大河這時候拉著我太爺離開老宅子,朝村長家的方向走去。
一邊走,王大河一邊說:“俺爹這幾天,正想著到尉氏縣找俺宣義叔回來幫忙咧,既然秉守兄弟來了,這下就好咧……”
這個王大河,是現任村長王老大的長子,沒跟王老大住在一起,成家以後就分了出去,不過我高祖父每次回來到王老大家串門兒的時候,都有這個王大河當陪客,所以王大河跟我太爺每年也都能見上幾面,他們兩個雖然年齡相差極大,卻一直是稱兄道弟。
王大河的兒子,也就是叫王草魚的那個年輕人,他沒見過我太爺,只是常聽王大河誇我太爺面如冠玉、貌若潘安,一表人才、文武雙全。
寫到這兒,必須插幾句了,據我奶奶說,我太爺的相貌隨我高祖母,長得非常漂亮,靜下來的時候,像個儒雅翩翩的書生,一襲長衫,風流倜儻。不過,動起來的時候,擼胳膊挽袖子,活像個土匪,打架不要命,特別狠。
我奶奶這麼說,我很難想象我太爺到底長啥樣兒了。
言歸正傳。這時候現任的三王莊村長王老大,年齡也不算小了,六十歲出頭,腿腳跑不動了,身體也不太好,也就沒跟著村民們一起抓河怪,帶領村民抓河怪的事兒,交給了長子王大河,他在家裡等著信兒。
王大河這時候意外地把我太爺拉進了家門,王老大非常高興,也極其親熱,親自下廚弄了幾個菜,又拿出陳年老酒招待我太爺。
寫到這兒,可能有些專門挑我書裡毛病的朋友,又要挑刺兒了。
古時候,都講究個男尊女卑,男人從來不做家務,更不會做飯。但是我這故事裡已經出現兩個會炒菜做飯的男人,一個是我高祖父,另一個,就是現在的這個村長。這估計免不了又要被人指責我是在胡說八道,編造故事。
其實,在我們這一帶,自古以來男人基本上都會做飯,平常不做,每逢家裡來客人的時候,必定親自下廚。這算是我們這一帶流傳下來的一個習俗,它源於我們這裡一個很悠久的故事。
故事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們這裡有一個漁夫,一次他下河捕魚,運氣極好,一天下來,不但魚蝦滿倉,還捕到一條非常大的黃河大鯉魚。漁夫一高興,就把那大魚給宰了,請他的親朋好友來家裡吃魚。
負責煮魚的,是漁夫的老婆,等魚煮好以後端上餐桌,眾人一嘗,魚肉竟然又苦又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