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陸也專心聽著,像之前的網約車師傅一樣。有一類人非常喜歡把自己生活中不順暢的事表達出來,且傾述了也不會好受。
同一件事說十遍,還是氣呼呼的。
那為什麼要講給別人聽呢?是想讓別人認同“我生活多不容易”。
龍門陣擺到銅鍋裡的湯水變渾濁,兩人吃得也差不多了。顧陸看是時候了,把時光膠囊返還給竇科,同時也開機拍攝。
“這真是麻煩顧哥你跑一趟了。”竇科笑著說,順手就拆掉信封,三個提問出現在鏡頭前。
[一、是不是距離復旦大學更近了?
二、談個刺激熱烈青春活力的校園戀愛了嗎?
三、加入禮儀模特社了嗎?]
“哈哈哈,讀書時期真逗。”竇科的說笑聲有點刺耳,因為顧陸聽出了嘲笑的意味。
咕嚕大王也沒聽錯,就是嘲笑,因為三個問題,竇科一個都沒成功。
“奧數競賽也沒走通,就考了個普通大學,大學也普普通通的摸魚度過,環工專業真他媽是天坑,然後現在跟著我爸瞎混。”說著竇科點燃香菸。
抽的利群,並且伴隨著煙點燃,竇科還把寫著三問的便籤紙揉成一團,特別用力,似乎是怨恨著什麼。
“抽不。”竇科遞煙,後者不抽菸拒絕了。
“看來今年我只能利己了。”竇科說,“這煙自己抽只能利己,散出去才叫利群。”
“言之有理。對了,我記得叔叔好像是做家電維修的吧?”顧陸記憶裡有這個回憶,教室空調壞了,就是竇科讓竇父免費維修的。
“對啊,家電維修沒一點前途的。是出去相親都不敢說自己職業的地步。”竇科說,“再加上維修過程中經常遇到瘟神,我上一天耍一天。”
有點誇張了,就顧陸來看,有一門手藝吃飯是挺好的。況且修理工掙得還可以,相親市場應該不差。
不明白竇科對修理工為什麼有那麼大的敵意。無論如何,顧陸先把攝影器材關閉了,感覺接下來的對話內容肯定不適合放出來。
“今天還叫我去搞什麼給空調加氟,爬外牆危險得很,我沒有去。”竇科說,“我喊他借給我十萬塊,我自己去搞個小生意,他因為不同意。修理工又危險又累,難道做一輩子?完全不為以後打算……”
好的,顧陸明白了,老同學對修理工的牴觸是來自父親。
顧陸在旁邊聽著,充當情緒垃圾桶。手上也沒閒著,竇科把杯中的茶水喝完了,就給續上,喝完就給續,動作可以比肩海底撈店員。
“借錢,又不是直接給。”
“家裡就我一個娃兒,我搞不懂為什麼不答應。”
“他外甥來借錢,五萬塊,二話沒說就給了。外甥還比親生的親些?”
……
說了幾分鐘,竇科突然抓住顧陸的手,還以為下一秒要借錢。
沒曾想是竇科說的是,“顧哥別倒了,你這都給我倒了八杯茶水了,我肚子都喝漲了。”
“是嗎?主要是我不會安慰人,就只能倒點茶水。”顧陸說。
竇科起身去個廁所。
顧陸看著對方匆匆而去的背影,待對方回來坐下。
吃得差不多了,竇科也準備付款了。
“蝌蚪,你是有些瞧不上叔叔的工作嗎?”顧陸的疑問好像是漫不經心,但卻讓竇科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