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婉玗將大夫送出門去,自己又跑了趟藥材鋪,可惜她提著三包藥才進了院子,就被攔住了。
“喲,這不是五小姐嗎?”
廖婉薇昨兒又打了一通宵的牌,這時剛回來,叫住廖婉玗的正是她的貼身丫頭百香。
見廖婉薇從車上下來,廖婉玗恭恭敬敬地鞠躬問好,“二姐,早。”
廖婉薇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近似於“嗯”的音節來,“拿的什麼啊?”她聲音慵懶,正是一副通宵過後的疲憊相。
廖婉玗往前走了幾步,那百香平日裡就是個心壞嘴厲的,此時瞧著廖婉玗就要走到跟前了,忽然伸出一隻腳去,將她結結實實地絆倒在地。
“喲,五妹,這不過年不過節的,怎麼見著我就這麼大的禮啊?”瞧著廖婉玗的窘迫模樣,廖婉薇笑了起來,“可惜咯,我今兒打牌輸了錢,眼下可是沒有紅包給你了。”
從地上爬起來,廖婉玗發現自己的膝蓋、胳膊肘和手掌都摔破了皮,一旁的百香正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這麼一瞬間,廖婉玗忽然覺得自己活得太委屈,她本是廖家的五小姐,胞弟更是廖家唯一的男丁,如今居然落到連一個下人都能欺負她的地步。
廖婉玗默默地蹲下來,撿起因為摔倒而灑在地上的藥材,廖婉薇卻是“哎呀”一聲,接著不悅地說道:“這可是前天才買的新鞋!”
白色高跟皮鞋鞋面上散落著幾塊藥材,連帶著有些地上的泥土。
慌忙地丟下手中的藥材,站直了身子,廖婉玗嘴上連說著對不起,百香大大地“嘁”了一聲,“你光道歉有什麼用?”
廖婉玗低著頭,臉色在陽光下的陰影裡晦暗不明,她身側的雙手緊緊滴攥著拳頭,指甲彷彿要將手心摳破了。
“跟你說話呢,你沒聽見啊!”百香見她沒反應,伸手就要去拉廖婉玗的袖子。
深吸了一口氣,廖婉玗趕在百香碰到她之前,蹲了下去,她攥著衣袖,要給廖婉薇擦皮鞋。
廖婉薇嫌棄地往後躲了一下,“擦什麼擦,你的衣裳更髒。”
聽完這話,廖婉玗蹲在地上一時間僵住了,她尷尬地抬著頭看廖婉薇,,“二姐,我的衣裳雖然不高階,但都是乾淨的。”
“誰是你二姐!”她抬起就是一腳,高跟鞋狠狠地揣在了廖婉玗胸口。
這一腳下去,廖婉薇穿著高跟鞋,站的不算穩當,因此這腳的力氣並不是特別大,但也踹的廖婉玗一口氣沒上來。
廖婉玗坐在地上,被踹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眼見著廖婉薇由百香扶著,身段妖嬈一步一扭地走向南樓,直至身影徹底消失,都沒從地上爬起來。
甄顧站在中樓自己的書房裡,將著一切看了個清清楚楚。
他是今兒一大早才下的船,雖然早前就接到了廖老爺去世的訊息,但那時正是廖家的南洋船廠建設重要時期,一日也離不了他。
對於廖家小姐弟的狀況,早在南洋時甄顧就有所預料,如今他不過剛一回來就叫瞧見了這樣一處,真是應了他之前的想法。
甄顧手裡頭端著半杯咖啡,眼見著廖婉玗坐在地上好一會才爬了起來,將散落的藥材挑挑揀揀包好後,消失在前花園,這才回到了書桌前。
廖婉玗當然不曉得剛才的一切已經被旁人看了去,她掛念著弟弟的病,從大廚房裡接了火煮藥,等到圍著弟弟喝下去,並看著他漸漸退燒之後,才算鬆了一口氣。
此時,天色已經傍晚了。
廖婉玗對著鏡子解開了衣領,瞧著自己青紫的胸口,眼眶泛酸。
就在這時,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她應了一聲,匆忙地扣了幾個口子,最上面領口的兩個卻是仍舊鬆散地開著,會來找她的都是些丫頭婆子,倒也不用那麼在意。
可是門一開啟,廖婉玗整個人就愣住了。
“表……表哥?”
抬手捏住自己的旗袍領子,將細白的脖頸遮蓋嚴實,廖婉玗實在想不通,甄顧不是才回來嗎?怎麼會到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