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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心裡有了想法,卻也不能輕易說出口,畢竟沒有經過證實,萬一猜的不對,可就露怯了。
“我記得,咱們沈隊長原來是在……”說道這裡,謝澹如壓低了聲音,“革命軍,對吧?”
這事李來寶確實聽說過,據說沈萬宗,早前確實是革命軍的,後來棄暗投明了,投奔馬甫華,混了個安保隊的隊長。
“剛來的時候,跟我一樣,也是個副官。”
謝澹如心中大喜,覺得自己距離真想愈來愈近了,他酒喝得不多,但卻表現出微醺的樣子,講起話來,故意拖著音節,“人家……跟我們是不一樣的,但,愛財倒也不算是壞事,取之有道就好。”
李來寶這會酒勁已經上頭了,眼神有點渙散,他遲緩地點點頭,“說句實話,沈隊長三番兩次的失手,那齊……”也不只是真醉,還是故意沒有說全名字,他停在這裡,又搖了搖頭,“說不定早有察覺。”
謝澹如並不需要他在多說什麼了,只著一個姓氏,足夠他將人物對上了。果然如他推測的一般,馬司令著急幹掉的人,是齊繼仁。
既然是齊繼仁,那麼馬司令也不過是被袁公授意的,有幾分著急倒也正常。但壞就壞在,齊繼仁是個極其狡猾的人,他的防備心理很強,除了家中,出門在外幾乎不做超過一個鐘頭的停留。
他的謹慎,是謝澹如在水師學堂的時候,就聽說過的。
既然在外面屢次失敗,那麼,能不能到他家裡去呢?
謝澹如其實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應不應該動這個心思,但他這個人做起事來還是有些好勝心的,一個三等參謀,他自己都替自己委屈。
馬司令手裡的人太多了,但憑關係並沒有什麼用處,歸根結底,他還是要自己顯露些能力給他看看。
不然難道在三等參謀位置上吃乾飯嗎?他並不缺這點錢,自然,就要看更高的目標了。
他想要一鳴驚人,自然是需要籌謀籌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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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婉玗懷中的白菊花,是託林家的司機幫她買來的,她坐在汽車的後座上面,看著街對面林家大門上掛著的白色緞子布,遲遲沒有下車。
倒不是因為腳上的傷,而是她總覺得,這個人還沒死,缺乏真實感。
是的了,她明明在報紙上看過他的訃告,今日又在他家門口見到了引魂幡,哪還有什麼比這更確切的嗎?她總不能去翻開謝澹如的棺材看看吧?
可她就是覺得,他還那樣年輕,也沒見有什麼病痛,在槍殺了一個日本人之後就溘逝,讓她不得不在心裡冒出一個大大的疑問。
但說到疑問,歸根結底,似乎又與她毫無關係。他們不過是見過幾面,也算不得多麼融洽,他害她失去過工作,他也在找她的時候掉進過土炕。
如他們一般,大約只能算是認識的人,嚴格的朋友都未必說得上。
廖婉玗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她今日來這裡做什麼呢?還平白地給林家添了麻煩。
“我們回去吧。”她的聲音平靜,伸手摘下頭上的素色小花髮卡,將懷裡的白菊花也放到一旁。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林家澍在花園裡頭盪鞦韆,她平日裡並不上學,請過幾個家庭教師,也都被她嚇跑了,後來在家庭教師的圈子裡頭,林小姐漸漸就出了名氣,再沒有人趕來轉這份優渥的薪酬了。
廖婉玗現在也不能去上工,住在林家也算得上是無所事事,就總惦記著,叫林家澍能多學點東西。
林家澍愛畫畫,但畫出來的東西毫無章法可言,天不似天,樹不似樹的,她若是不講,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廖婉玗自覺在畫畫這件事情上,教林家澍算是勉強可以的,於是便將自己的想法同林克己講了。
林克己當然是願意的,他甚至勸說廖婉玗將船廠的工作辭掉,就和弟弟安心地住在這裡,每月一百塊,陪著林家澍隨便做點什麼就好了。
一百塊是鉅款,廖婉玗是不敢要的,她做這些事情本來就是因為自己借住在林家,心裡頭過意不去,若是真的拿了林克己的錢來陪著林家澍玩,倒成了主僕關係,她覺得十分別扭。
林克己也不為難她,見她不同意,便再不提這件事情,只叫廖婉玗有什麼需要,盡數同管家說,不要客氣。
廖婉玗想著林家澍從沒上過學,應當是根本不喜歡那些家庭教師的授課方式,所以她並不打算做個小老師的樣子,也不去同林家澍講要教她畫畫,只是常常在小樓的書房裡自顧自地畫畫。
林家澍起初看見她畫畫也沒什麼反應,仍舊像個小孩似得,看看畫報,禍害禍害林家園丁們辛辛苦苦打理的植物,更多的時候,還是和那幾只兔子玩在一起,但三五天過去了,她就開始好奇,為什麼廖婉玗總是在畫畫。
又過了幾天,她已經開始像模像樣地並排坐在廖婉玗身邊,跟著她一起畫了。學習某一樣東西本身可能確實是無趣的,但若是把林家澍當成一個小孩子來對待,叫她學點什麼也並不難。
她之前的家庭教師們實在是將她當做大孩子看待了,處處都要講道理,她怎麼會聽呢?一時不聽,又會惹得先生不快,最後鬧得林家澍發起瘋來,拿著她阿爸送她的手槍,將教師追的滿屋跑。
她其實不會開槍,怎麼開啟保險都不知道,但那架勢實在太過可怕,拼了命似得,倒給教師們都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