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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得失之間(中)

第一百三十五章:得失之間(中)

“然後齋藤利三顧忌到你的身份,又因為和你母親的親緣,所以沒敢動你吧?”我點了點頭,明白了信長的用意。

信景在信長身邊任職,家中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而有資格騎白馬出陣的人,整個織田家也就那麼幾位。讓信景身穿本家常服而非具足,騎顯眼的白馬,都是為了第一時間表明他吉良家嫡的身份。這樣一來,明白衝陣的人是信景,齋藤利三就肯定會想到,如果傷了他,差不多就讓明智家和吉良家結下了無法化解的仇怨;何況,菜菜的同母兄長石谷賴辰,原本出身齋藤家,也是他同父異母的兄長,所以他差不多可以算是信景的舅父。那麼於公於sī,他都要避免傷害到信景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信景其實一直非常安全,吉良家嫡的身份,可謂是他大的護身符。無論是畠山義周還是明智光秀,在我正式表明敵對態度前,都免不了存著拉攏本家的心思,所以一定不會傷害他,以免主動和吉良家結仇。或許他們會想著活捉信景,作為和我j涉的人質,但也是以保證信景的安全為前提。至少像他那樣飛馬衝陣時,齋藤利三是絕對不敢下手的……

“正是,”信景回答說,“相國寺和本能寺距離不遠,我很就衝了過去,然後和舅父、宣政等人率半支朝明備且戰且走。期間齋藤利三部的兩千餘人一直跟隨著,齋藤本人甚至還和舅父敘了幾句,但是因為不敢放手進攻,而且朝明備防守周密,他始終拿我們沒轍,而等我方進入山中,追擊就不方便了……到了第二天傍晚,我和另外半支朝明備、以及景政配下的伊賀眾匯合,反身衝殺一陣,斬殺四十餘名足輕和帶隊的番頭,齋藤利三就停止了追蹤。”

“看來到了後關頭,主公依然非常敏銳啊。”我嘆了口氣。然後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了當年金崎大撤退時的情形。那時信長同樣是因為自負,將全軍陷入了險境之中,但一旦明白過來,他很就作出了合適的判斷和應對,不僅坦率的向眾將承認錯誤,挽回險些衰落的軍心,而且集思廣益,終成功的脫出了包圍。

可是,為什麼非要遇險了會醒悟呢?為什麼脫險過後不久又故態復萌呢?如果你一直那樣自省,一直那樣開明,何至於落到如今的境地啊?

“是,幸虧有主公的妙算,……我知道的情況,就是這麼多。”信景後說道,以此結束了他的敘述。

“感謝信景殿下,讓我等見識到了主公後的風采。”前田利家深深躬下身去,再抬起頭時,已經是熱淚盈眶。他面sè鄭重的轉向我:“雖然安排好軍勢,但是懇請殿下不辭勞苦,盡率軍前往畿內討伐叛黨,為主公報仇雪恨。”

“你放心。我的心情,和你也是差不多的啊!”我點了點頭,“實不相瞞,前次接到訊息,我就已經遣留守的軍勢出陣,攻略畠山家的岸和田城了……剛你沒來時,我還在教訓信景,責怪他沒有當即在南伊勢和伊賀國起兵,儘早討伐逆黨呢。”

……,……

對於岸和田城,我敢說連畠山義周都沒有我熟悉,因為當年這座城歸於織田家後,我是第一個擔任城主的人,並且主持了現存城防的改造和增築。後來封到淡路國,我主動讓出下和泉守護代的職務,向信長推薦畠山義周繼任。其時秀景作為我的代官,自然也參與了相關的工作,對這座城同樣非常熟悉,以他作為攻城主將,並且還有伏b號護衛艦助陣,落城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說起來,我和畠山義周的緣分還真夠深的。永祿之變時,救他脫離險境的是我;信長上洛時,幫他爭取地位的是我;閒居x濱時,薦他頂替實缺的是我;征伐紀伊時,為他出謀劃策的是我……此外還有兩家之間的合作關係和親緣關係。可是,他實在不該以權謀sī,不該在事後做出謀逆的事情。否則的話,我就不得不盡人臣的職責,出兵加以討伐;而且正因為關係親密,我還不得不加jī烈的針對他,從而撇清自己的關聯。

這是攻擊岸和田城的政治意義。不僅如此,在純粹的軍事層面上,這也是攻略畠山義周的關鍵步驟。一旦攻下這座城,再配合水軍的力量,整個下和泉差不多就能控制在我的手中;此外,我手中還有藤堂高虎守備的和歌山城,這兩城互相配合,完全可以將畠山義周的領地攔腰切斷,讓他的配下紀伊國無法與南河內、山城國聯絡起來,方便進行下一步的攻略。

而秀景的動作也很迅捷,還沒等我從今治出陣,他已經派來伊賀眾出身的家臣上林牛賀,稟報說已經進駐了岸和田城。這樣的進度,已經大大過了我的預期。

“這麼就落城了啊!”我高興的說。

“稟大殿,”上林牛賀略略有點遲疑,“確切說,是畠山家主動讓出城池的……在我方到達前,他們已經主動撤離了,並且還在上和泉的堺町大肆宣言說,不會和本家生衝突。”

“這算什麼話?明明是知道守不住吧!”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周圍的反應如何?”

“反應可以說對本家非常不利……本來,畿內就有本家和畠山家串聯的謠言。而在這一讓城事件生後,謠言就加強烈了,”上林牛賀表情為難的稟報著,“甚至連攝津的池田家,都對本家產生了疑慮……池田殿下進攻南河內失敗,主公(秀景)主動提出支援,卻被池田殿下拒絕,還要和本家保持距離……”

“池田殿下,是這麼說的嗎?”我驚訝的反問。真是,以我和池田恆興的關係,他居然都信不過我?難道謠言就達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

“大致似乎是這個意思,”上林牛賀躬身道,“池田殿下的原話,是這麼說的,‘我是個駑鈍的人,你們的那些考慮,我是不太明白,只知道要替主公報仇……不過,吉良家如今處身嫌疑,我實在沒辦法信任,所以請各守本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