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街是島上最為繁華的街道之一,原因便是十座名門望族中有超過半數的家族將產業安置於此,從而形成了“長亭街,百物郎,積金累玉半邊天”的有趣說法。
而福清樓則是這熙熙攘攘寸土寸金的長亭街上規模最大的酒樓。硃紅色的酒樓外門,高高懸掛的大紅燈籠,可能是因為某些避諱酒樓的層數沒有取極九,而是不輕不重的八。
故而福清樓雖只有八層但其修飾裝潢極盡奢靡與周遭的店鋪相比便有了天壤之別。
“嘖嘖,這酒樓還真是氣派啊。”一身白衣的少年站在福清樓外,細細的打量著樓外的牌匾。
眼尖的小二雖早已注意到門外這位相貌不凡的少年,但看他全身破爛不堪還滿身血跡的樣子怕將他領進去就是個沒錢付賬要吃霸王餐的窮光蛋便一直對他視而不見。
這些年來想要憑藉相貌混進福清樓胡吃海喝的人也不是沒有,但事後沒錢付賬而被店裡的雜役大漢“極盡伺候”的也是有很多,不巧的是作為小二的他還有好多次機會能夠在相貌比他出眾因沒錢付賬的“年輕公子哥”身上狠狠踩過幾腳。
吃霸王餐之前也不打聽打聽福清樓背後的掌櫃到底是誰。
店小二瞧見面前的這位白衣少年一副窮困潦倒但在門外停駐不前的樣子就自然而然的將他劃歸到那類“公子哥”身上。
“畢竟是古家嘛,實打實的名門望族。”同樣是一身白衣的中年男子突兀的出現在那少年之後,令店小二驚訝的不是那名中年男子的身份,而是那少年自然而然的接過了他手裡拿著的那串與其身份不符的冰糖葫蘆。
“給你。”中年男子將手中的冰糖葫蘆遞給少年,“你說你都多大了還是這般喜歡這些小玩意?”
白衣少年接過冰糖葫蘆,咬下一顆含糊不清的說道;“二叔你不知道我在樓裡面的時候最想吃的不是李嬸的糖蒸酥酪,不是王大娘的春仁杏花餅,也不是朱叔叔的如意糕,是我手中的這個小玩意,當然我說的那些也是我愛吃的。”
說完白衣少年晃了晃手中的冰糖葫蘆,就又咬了一顆山楂。
“看來還是義父瞭解你。”白衣男子笑了笑,拍了下他的肩膀,淡淡說道:“你說的這些義父早就吩咐他們做好了。除此以外還有見風消,小天酥和過門香。”
那名中年男子剛一出現在底層摸爬滾打多年的店小二就認清了他的身份,姬府的當代掌舵人,白衣探花姬重如。
“二爺,要不要進來坐坐?”店小二立馬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
“小歌,你覺得呢?”姬重如低頭看了還在吃糖葫蘆的姬歌。
等到姬歌把最後一刻山楂嚥下,把玩著手裡的竹籤,一臉人畜無害的朝店小二問道;“我這副樣子進去會不會不太合適?”
被姬家二爺稱呼小歌,還被姬家老家主特意安排,除了最近因為出思規樓而鬧得沸沸揚揚的姬家琳琅還能有誰?
已經大概猜測出白衣少年身份的小二滿臉堆笑,“姬小家主您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們福清樓從來不做店大欺客的事。”
“倒是個聰明人。”姬歌也不點破,將手中的竹籤一擲,對姬重如說道;“那二叔我們就進去坐坐。”
已經察覺得到些許不對勁的姬重如漠然地看了店小二一眼,點了點頭。
小二如獲大赦,戰戰慄慄地帶著這兩位進入酒樓,而他沒有察覺到的是姬歌先前隨意一擲的竹籤透過酒樓門前的大紅燈籠重重地釘在了匾額之上。
姬歌和姬重如由小二的帶領下著登上了頂層八樓之上。
雖然在福清樓的花銷巨大,外界有“流金淌銀,福清財清”的玩笑說法。但姬歌依然看到福清樓當中熙熙攘攘蜩螗沸羹。
姬歌和姬重如挑選了一張臨窗的桌子,坐下後姬重如點了幾道福清樓的招牌菜後就吩咐小二退下。
“二叔,看來這福清樓的生意不錯啊。”姬歌給姬重如倒了杯茶水,開口說道。
姬重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說道;“確實,古家的福清樓,許家的陳安當,信家的玉鉤欄,柳家的連城行是這條街上最大的四座銷金窟。”
“連城行?”姬歌一臉狐疑的看著姬重如。
“柳家柳滄海那胖子取的,柳家將經營的重點放在了奇珍異寶拍賣上面,聽說去年由他主持拍賣的匣鎏何蓮杯一件中品靈器拍出了島上有史以來的最高價。然後柳胖子就大筆一揮將原先的‘金玉行’改為‘連城行’。聽他跟外人吹噓說是取自價值連城的說法。”
姬重如臉上露出笑意,又抿了口茶水。
姬歌點了點頭,端起茶杯吹散繚繚熱氣,開口問道;“思規樓中第一層中的《四年衢錄》中記載了不少逸事趣聞,也有不少涉及到拍賣這一行的,好像島上還從來沒有拍賣過過中品靈器。”
姬重如聞言放下茶杯,輕聲說道:“確實,一般拍賣行所拍賣之物不外乎凡器與靈器,而靈器又分為中下上三品,頂級的拍賣場所所出現的靈器一般也就是下品靈器,中品靈器更是有價無市。”
“至於上品靈器。”姬重如敲了敲桌子,“有,但是哪個不是被家族老主悉心珍藏?”
“二叔知不知道寄售之人是誰?”姬歌接著問道。
姬重如搖了搖頭,“柳胖子不肯說,只知道是趙家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