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地方,叫做故鄉,無論走出去多遠,那裡都鐫刻著你最初的模樣。
久遊歸家的感覺是一種幸福,在心湖上盪漾起層層漣漪,絲絲縷縷,經久不散。
年關將近,一路上都是漂泊在外急於歸家的遊子,或是趕著置辦各種年貨的路人,都行色匆匆。
清晨時分,槐江附近,有個身著青衫腰懸葫蘆背長劍的少年郎,滿身風塵僕僕,正低著頭趕路,後頭跟著個小女孩。
女孩八九歲年紀,身穿鵝黃色衣裳,垂著辮子,氣喘吁吁的緊跟著前頭少年,眉目間盪漾著笑意,雖然還滿臉的稚氣,卻已是如畫般的模樣。
這兩人正是楊小天跟秦斐。
楊小天停下腳步,望著槐江,想著自己這一年來發生的許多事情,都是從這裡而起,不由得心生感觸。
秦斐快步向前,與楊小天並排而立,望著沉思不語的少年問道:“師父,你怎麼不繼續走了,是不是走累了想歇息了?”
少年搖了搖頭,瞪著秦斐說道:“你不要再叫我師父了,我什麼時候答應收你做徒弟了?”
秦斐嘻聲笑道:“師父,咱們說話要算話。一路上你教了我多東西,你之前不是教過我一句話叫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嗎,還說過什麼一諾千金重。上次在酒家那裡,你跟我說了只要我一路上聽你的話,你就收我做徒弟嗎?你可不要反悔!”
楊小天苦笑著搖搖頭不想搭理她,起步繼續趕路。
秦斐趕忙追過去,卻發現楊小天只是緩步而行,跟前面著急趕路完全不一樣。
秦斐揚著頭問道:“師父,你怎麼走的這麼慢?”
楊小天“嗯”了一聲,沒有回答,心中卻想著,自己離開這麼久,不知道韓大叔過得怎麼樣,身體還好不好?葉先生是不是還像以前一樣終日鬱郁顧歡?石頭跟猴子不知道娶了媳婦沒有?朵朵是不是已經長高了,是不是還跟以往一樣無憂無慮?還有就是現在魔鬼亂世,家鄉是不是安然無損?
所謂“近鄉情怯”,想來也不過如此,以前常常聽人說起過,自己一直體會不得,直到今日自己成了“近鄉人”,才終於完全明白箇中滋味。
秦斐見楊小天一直不說話,心虛道:“師父,你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我惹你生氣了,你可不要丟下我不管!”
楊小天摸了摸她的腦袋,笑著說道:“怎麼會呢!就快到了,咱們不著急,慢慢走。”
小女孩笑靨如花叫嚷著:“師父真好。”
少年帶著小女孩繼續緩步而行,一路上小女孩嘰嘰喳喳,口中沒有停過說話,少年有一搭沒一搭的搭著話。
不知不覺間,日頭已西下,楊小天輕聲說道:“到了!”
秦斐興奮地歡撥出聲。
楊小天在離酒家不遠處停下腳步,舉目望去,酒家前面的長街上人來人往,都是趕著回家去的路人,夕陽的餘暉落在角落裡,暗香浮動,少年感慨萬千,總算是回到了。
過往行人看到揹著長劍的少年還有可愛的小女孩停在長街中間,不自覺的就多看了兩眼。
突然一個婦人停了下來,盯著楊小天大聲叫喚:“咦,這不是小天嗎?怎麼回來了?”
楊小天一看,原來是猴子的母親,於是招呼道:“劉大嬸,好久不見,你好嗎?猴子呢?”
劉大嬸說道:“好好好,大家都好。猴子啊,他去辦年貨去了。”
劉大嬸望著少年打趣道:“才一年沒見,小天長得俊俏多了,這可是要迷死鎮上的小姑娘了。”
楊小天紅了臉不知如何作答,
秦斐哈哈大笑動作誇張地比劃著道:“那我不是要多好多師孃了!”
劉大嬸也是笑得合不攏嘴,望著秦斐道:“這小孩子真可愛,是哪家的小姑娘啊?”
秦斐指著楊小天道:劉大娘,我是他徒弟。”
“哦,小天厲害了,還收了徒弟了。”
楊小天搖搖頭沒有說話。
劉大嬸趕著回家做飯,別了楊小天回家而去。
看著劉大嬸走遠,楊小天對著秦斐就是當頭一個爆慄。
小女孩捂著腦門,“怎麼了師父,你打我幹嘛?”
楊小天白了她一眼,道:“誰讓你口無遮攔!”說完舉起手一個爆慄又要敲下去。
秦斐趕緊抱著腦袋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