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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回 江湖奇人張鐵雞(3)

“喂!你怎麼打人啊?”常小曼氣道。

“哼哼!老子打我孫子還要跟你打招呼嗎?”說著,老頭慢慢回過身來,只見那老司機不是旁人,正是程峰那死鬼爺爺馬老二。

馬程峰雙眼圓瞪,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就這麼傻愣愣地盯著他看,竟也忘了發洩心中對他的憎恨之情。

“咋地?打傻了?快拿著,去找這人,估計他有法子能尋到張鐵‘雞’,別說是我給你的!”馬老二把那紙條塞進了他上衣口袋裡。“還愣著幹啥呀?快去快去!你可知道現在有多少人都在找他嘛?別說老子沒幫你,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好自為之吧!”

車‘門’開了,馬程峰捂著腦袋詫異地看著車裡既熟悉又陌生的老頭,老頭一腳油‘門’揚長而去。再沒對他透‘露’半句。

“我靠……我是不是在做夢?”他自言自語道。胡小狸走過來使勁兒掐了他大‘腿’下,很疼,不是夢。“那是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可現在壓根就沒有太陽。

“你看吧,我就說你們爺倆肯定有誤會,畢竟是你親爺爺,關鍵時刻還是得幫你,程峰,以後你別總爺爺瞎吆喝了也別恨他了,興許真如盲仙所說,他當年拋棄家中妻兒肯定另有隱情的。”常小曼挎著他的胳膊一邊往前邊的屯子裡走,一邊好意勸他說道。

“你別幫那死鬼說好話了,不管怎麼說,他讓我‘奶’‘奶’守了一輩子活寡,末了時候也沒說陪陪她!這樣的男人,連家人都不顧,又何談信義?哼!想收買我可沒那麼容易。”馬程峰憤憤道。對爺爺的憎恨已經是深入骨髓,哪裡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當然,馬二爺也並沒想過孫兒對他會有孝義,只求這孤苦伶仃的孫兒能好好活著就心滿意足了。

他開啟字條,字條上是一戶人家的地址,那人叫馬老歪,想必肯定也是馬家後裔了。

關東盜‘門’勢力極廣,有些上了歲數的老胡子別看已經金盆洗手,居住在下邊的屯子裡,平時看著跟普通農民沒啥兩樣,但只要董家一聲令下,他們依舊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另外,江湖上有許多像劉麻子那種專‘門’做情報生意的,這些人手上的訊息,比中情局的還準,全靠手底下的“馬騮子”。

馬老歪是以前跟在老賊王身邊的小‘混’‘混’,本事不大,可就是長了一張能說會道的嘴。以前但凡要做大買賣,馬二爺都是派這個馬老歪去踩盤子。

三人也不知道這老胡子現在還有沒有那張巧舌,可馬老二畢竟是自己親爺爺,肯定是不會害自己,便按照字條上的地址尋了過去。

走到晚上八點多,三個孩子肚子裡咕嚕嚕直叫喚,前邊終於看見了河沿屯。河沿屯顧名思義,靠著一條小河邊上,屯子裡邊人口不少。但到了晚上卻家家閉‘門’關戶,屯子裡邊一個人影都沒有。

三人走到村屯最東邊的一戶小房前邊停下了腳步,看上邊的‘門’牌號應該就是馬老歪家。程峰走上前去咚咚咚敲了幾下。

“‘奶’‘奶’個孫兒的大半夜的誰呀?”一個老頭歪著腦袋光著膀子,下邊就穿了個大‘花’‘褲’衩子推‘門’而出,罵罵咧咧。他抬頭一看,是三個年輕人,男孩俊朗消瘦,兩個‘女’孩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就跟畫裡走出來的仙‘女’似的,這三人儀表不凡,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

“喲?三位這是……呵呵……是不是找錯屋了?”老頭早些年間因為偷盜被鬼子的憲兵連從後脖頸子打進去一顆子彈,所以腦袋和臉一直是歪著的,故此得了這麼個外號。

“前輩,我們是……”常小曼剛想自報家‘門’,卻被馬程峰偷著捅了一下腰。

“呵呵……老先生,您是馬老歪?”馬程峰心裡也泛起了嘀咕,這馬老歪現在窮困落魄,一看就是個老流氓,他那雙眼睛直勾勾盯在胡小狸豐滿的事業線上都未曾離開過,就這麼個人,能幫上忙嗎?

“哎?你們三孩子知道我的江湖綽號?怎麼?誰介紹來的?”一提他的綽號,馬老歪就跟換了個人似的,神采飛揚起來。料想他這綽號以前在江湖上可能也曾紅極一時了。

“前輩,是有朋友介紹我們來找您討水喝,不知您老現在這水頭足不足呀?可別落了鴨子空游水呀?”馬程峰直吐出一串江湖黑話暗語,這暗語只有最早期東北盜‘門’裡的響馬子能聽明白,其意便是問他還接不接以前的生意了。

“嘿嘿……小子你莫小瞧你歪叔,天上蛟龍盤雲中,常有一日遊江海!”他是說別看我金盆洗手了,但昔日行走江湖的手藝卻是沒有沒落。

“那就好,那就好!”說罷,馬程峰帶著兩個姑娘就要往裡走,可卻被馬老歪給攔下了。

“且慢,這買水的油碼子好像還沒說呢吧?”他要錢。這老頭家裡邊,要多窮有多窮,試想,曾幾何時乃是常勝山上的鬍匪響馬子出身,就算是金盆洗手了又怎願甘心做個種地的平頭農民呢?可住在鄉下,不問江湖事,又不耕種,那可不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屋裡邊窮的就只剩下個破鋪蓋卷子了。看的馬程峰都連連皺眉。

他倒不貪心,說只要一瓶“洮兒河”酒。

“小狸,去給他‘弄’幾瓶過來。”馬程峰吩咐道,剛從過路上下來的時候,他就見公路邊上有個小賣部,胡小狸想‘弄’兩瓶酒不難。

“哎?回來。”馬老歪趕緊把三個孩子讓進屋中,然後神情詭異地探頭出去往空‘蕩’‘蕩’的屯子裡望了望,趕緊關上了‘門’。

“您放心,沒人跟著。”

“不是這意思,我個老死頭子,有人跟著能咋地?我們屯子這兩天不太平,鬧邪祟呢,大半夜的可別招上啥不乾淨的玩應。喏?”老頭回手從小火炕上拿過來一個掃炕的小笤帚,在他們三人身上掃了掃。“晚上就別出去了,明兒早上再給我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