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夕,北涼都城迎來了冬季第一場雪,雪從傍晚開始下起,一直下到深夜,道路和房屋皆裹上了一層素白。
三更天,更夫哈著氣從城樓內側旁的小衚衕裡抱著肩膀走出來,走兩步便抬起手哈口氣搓搓胳膊,再走兩步敲一下更棒,嘴裡喊一聲:“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深夜長寧大街上寂靜無人,雪花仍在紛紛揚揚的下著,道路積雪已深至沒過腳背。
更夫瑟縮著沿著長寧大街慢慢走著,伴隨著咯吱咯吱的踩踏聲在長寧大街上留下一道孤獨的腳印很快又被新落的雪花掩埋掉痕跡。
突然,更夫停下來,回過身看向身後的城門,城門那邊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在這空蕩無人的深夜裡那馬蹄聲被放大,顯得尤為清晰。聲音越來越近,正向城門的方向靠近。
更夫哈著氣低語了一句:“這冰天雪地的趕在這深夜進城真是會挑時候。”說完搓搓手臂轉回身繼續向前走去。
城門外,一隊車馬停在雪地裡,馬車棚頂各懸著兩盞燈籠。白紙糊的燈籠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燈籠紙已破損大半,泛了黃,在冷風中飄飄晃晃,搖搖欲墜。
頭輛馬車裡傳來一道問話聲,那聲音好聽極了。
“可是到了?”
車伕回道:“到了公子,到城門口了。”
馬車裡的人道了聲“好”。
車伕跳下馬車,仰著頭對城樓上的人喊道:“麻煩守城大人給開下城門,我家公子要進城。”
城樓上的人早注意到了下面的馬車,只是天太冷,不想張口,等著來人主動報上姓名。
車伕見城樓上的人沒有反應,以為自己喊的聲音小了,提高音量再喊一邊:“麻煩守城大人給開下城門,我家公子要進城。”
城樓上的人終於聽到了,不過卻有些不耐煩:“誰知道你家公子是何人?仔細報上名來!”
馬車裡的人聽到這話,讓車伕退下,自己從馬車裡下來,回那城樓上的人道:“回大人,小民顧雁笙,是今年國學院的入選學生,因家裡住的偏遠,來遲了一月,本該等明日天亮再進城,奈何風雪封路,城外客棧皆已滿客,深夜麻煩大人受凍實在過意不去,若只小民一人倒沒什麼,可家父一同隨行,實在不能讓家父在風雪裡挨凍。”
城樓上的人一聽是國學院的學生,態度立馬變了:“原來是國學院的學子,顧公子且稍等片刻,城門這就開啟。”
顧雁笙拱手謝道:“多謝大人。”
那城樓上的人忙喚了下面的人走下城樓去開城門,自己也跟著下了城樓。
沒多時城門開啟,方才在城樓上問話的人第一個迎出來。
“顧公子,下官方才多有失禮,還望顧公子不要介懷,實在是都城重地,任何人員出入城門都要仔細盤查。”那人態度十分真誠的向顧雁笙表達歉意,親切度把握的很好,既沒有過分的奉承討好之意,也不以身份壓人。
顧雁笙道:“應該的,大人職責所在。”
該說的要說,該做的事兒那人也是一點兒也不含糊,看看後面的馬車,問道:“後面馬車上的人也是顧公子的隨行人員嗎?”
顧雁笙回道:“除了家父一起同行之外,還有小民未過門的妻子一人和好友一人一起同行,其餘六人皆是小民的家中僕人小廝,大人可以清點檢視。”
那人擺擺手:“這倒不用,公子攜帶的僕人小廝只要有證身的僕奴文書即可,只是不知公子的朋友是何許人士?可也有身份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