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歲以上的孩子都可以去章德殿陪嬴政,嬴政倒也沒限制孩子,但是貞吉被其他孩子孤立,都不跟他玩,時間一長,他也就不願意去了。
如今貞吉也五歲了,也已經進學,這就更不好了,更加被兄弟姐妹們孤立,就連伴讀都沒有,只有一個小內侍伺候。
唯獨幾位最年長的兄長不介意,但是他們都需要進學,刻苦學習還來不及,也沒多少時間陪他,更加沒有精力照顧,縱然屢次想要讓兄弟姐妹們接納貞吉,但也是效果有限,或者說,基本沒什麼用。
為此,姬瓊更加悲苦,她都不知道該恨誰怪誰。
恨燕王喜和燕丹?那是她的父兄,兄長還好,不太熟。可是燕王喜自幼是寵她的,她無法無情到憎恨自己的父親。
憎恨嬴政?那是她的夫君,是她兒子的父親,而且是受害者。
而現在她的夫君處死了她的父親,痛苦令她窒息,除了以淚洗面,再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現在最讓她痛苦憂愁的,那就是兒子的未來,以及,她的母親。
燕王喜三族的女眷盡皆被貶入宮中為奴,做的是最苦最累的事情。其中就有姬瓊的母親,她的母親現在受盡苦難,但是她現在不止是難以援手,簡直是自身難保。
至於兒子,原本兒子也許可以被封王,韓國紅蓮美人的兒子被許諾為韓王,後宮也無人不知。
可是現在,別說封王了。
姬瓊眼睜睜看著不過才五歲的兒子,原本開朗活潑,聰明好動的兒子變得日漸內向敏感,越來越膽小沉默,姬瓊更是心痛如絞。
為人女兒,父親被殺,母親為奴;為人妻子,夫君被刺殺;為人母親,兒子的境遇越來越差。
而自己也被禁足。
這已經是生不如死了。
姬瓊二八之齡就入宮,如今雖然已經七八年了,實際上她也不過兩紀妙齡,放在後世也不過是剛剛大學畢業,剛進入職場的年紀,這一切對她來說實在過於殘酷了。
殘酷到她都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只有看到兒子,還有母親,那才是讓她咬牙堅持活下來的希望。
可是,心依舊好痛,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下來。
近半年下來,姬瓊的眼睛已經有些看不清遠物了,要知道,這對一個有不錯修為的人來說是不可思議的。
她還不到二十四歲,可是頭上竟然已經有了一縷白髮。
正值仲夏,宮中綠蔭如蓋,傍晚的夜風吹去了炎熱,習習涼風本是可以拂去心頭炎熱苦楚,可是姬瓊只覺得風太冷了。
縱然是夏日,也無法帶給她溫暖。
恍惚間,甚至彷彿回到了燕國,身處燕國的冬日,她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宮裙,莫名的涼意由內而外,無法消散。
也只有看見蹲在樹下的兒子,姬瓊才勉強感受到一絲溫暖。
只是看著兒子沉默的蹲在那裡看螞蟻,姬瓊鼻頭一酸,險些又要哭出來。
她不想在兒子面前展露脆弱,不想讓兒子跟著一起害怕,可是她實在是無法控制。
就在淚眼朦朧間,彷彿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靠近,是大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