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芻緊皺著眉頭,一臉肅穆,壓低聲音說道:“那時李園為黃歇之舍人,詐稱齊王求娶其妹,黃歇果然為之好奇,見了以後驚為天人,李園便順勢將妹妹獻給了黃歇。”
“在其有了身孕以後,李園讓其妹妹勸說黃歇將其獻給父王,為保日後之富貴,行偷天換日之策!”
“當時父王無子,因黃歇進獻美人,若是有了兒子,也必然會更寵信黃歇,而黃歇更能行雀佔鳩巢之事。”
“只是黃歇萬萬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李園平日裡侍奉他恭謹有加,然而卻更是野心勃勃。”
“李園借妹妹之姿容,得信於黃歇,又借黃歇光大自己之前途。”
“李園妹妹姿容絕色,再加上好像入宮便有孕,更是貌似為父王誕下了長子,自然受寵,李園也為之受到父王重用,脫離了黃歇自為一方勢力。”
“在那孽種行使卑鄙手段繼位後,李園更是毫不猶疑的為了爭奪黃歇之權,同樣為了殺人滅口,悍然滅了黃歇全族。”
“最令人心寒的就是那孽種,在明知黃歇為之親父的情況下,仍舊默許李園動手!一切都是為了王位!”
“那孽種也擔心事情敗漏,他本就不得人心,為了王位,竟然連親父也下得去手,簡直是大逆不道!無情無義至極!”
昌平君哪怕明知道這是負芻在扯淡,依舊是目瞪口呆,這個故事乍一聽有可能,而且很利於傳播,這種事最是街頭百姓津津樂道的,但是隻要稍微想想就知道這完全不可能。
別說春申君這等人,只要是個正常人,也不可能給主上獻美人,先自己睡了再獻,那簡直是找死。
其次,春申君在大楚本就是已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完全沒有必要行使這種一旦暴露出來就會死全家的計策,他已經不可能再往上了。
再者說,這計策第一無法隱藏,第二無法保證。
女的若是不怕死,還能想辦法早產。
可是想要延後,讓孩子足月生產,而且起碼要延後兩個月,那可就不是一般的難了,幾乎不可能。
而且又怎麼保證生下的孩子一定是兒子?
若是女兒呢?
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和不確定,重點是也得不到什麼更高的富貴和穩定,即便是瘋子也不可能做。
而春申君很明顯,既不是傻子也不是瘋子。
春申君一直是實幹派,他有那個功夫,再多去修建幾條水道不好嗎?穩穩的做出來成績,不比冒這種死全家的風險好太多了嗎?
再說了,自家父王可不是能輕易糊弄的人,自家父王可是在七國之中縱橫捭闔那麼多年的君主,在自家父王面前用這種小伎倆,簡直是找死。
還有一個重點,一個最大的漏洞!
那就是在有大哥的時候,父王還沒繼位呢!
父王那時候只是太子!而且大哥是父王入秦為質,在秦國生的!
父王入秦為質九年,兄弟幾個都是在秦國生的!
春申君那時候就更是不值一提,他也不可能那時候就開啟這種謀劃,這時間就對不上!徹底是亂的。
春申君眼光再怎麼長遠也不至於長遠到這般情況,這太離譜了。
昌平君心裡是真的發寒,大哥心狠手辣,二哥更是無恥之尤,為了抹黑大哥,找好反叛理由,就連父王的聲譽都不要了。
春申君更是不值,一生兢兢業業為了大楚,冤死後還要被再毀了名聲利用。
但是昌平君也決定預設。
畢竟反叛還是需要理由的,再也沒有比血統有問題這個理由更合適,更天經地義的了。
昌平君是巴不得兩位哥哥打起來,只有他們打起來,打的頭破血流他才會有機會。
昌平君眉頭擰在一起,滿臉的不可思議,急促問道:“兄長此言是真是假?可有證據?”
負芻深嘆一聲,說道:“唉,這件事我也不敢置信,只是通報我此事的乃是李園之心腹,李園殺了黃歇,掌握大權以後,卻是沒有厚待他這名心腹,待他輕薄,這才投效了我,告知了此事。”
“黃歇雖死,但是他的心腹門客尚存,我苦心尋找數人,再三印證,確有此事,這才不得不信啊。”
“想想也是啊,若非心中有鬼,而且是事關生死的大事。李園原本是黃歇的舍人,可謂是心腹,兩人關係一向親密,即便是為了得權,也不至於滅黃歇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