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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魏公請酒

就是也不顯得多麼正經就是了。

蘭庭慣常有度人神色言行察其心性秉性的特長,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魏國公鄭秀的城府深沉,至少這時的隨心散漫就完全不像是偽裝,以至於他忽而言歸正題的時候,蘭庭竟都有種對方只是獵奇好知的錯覺。

“柴胡鋪滅門慘案,原本連順天府都未察覺蹊蹺,未知逕勿是怎麼洞悉走水意外的背後有詭?”

——

果然又是月已流西的時間趙修撰才能回到斥鷃園,一院子的燈影月色恍惚,卻不聞人聲半句。他徑直推開了臥房虛掩的鏤花門,直入內室後看到的卻是錦帳敞掛,屋裡床上不見半個人影兒,往窗外看去,又才看見新搭的葡萄架下,春歸正盤膝對著一盞風燈炯炯有神的呆坐著。

他饒有興致的趴著窗戶默望一陣兒,直到在腦子裡構圖成功,才想起來詫異春歸為何沒再繼續她的養顏大計,便倚著窗戶捲了舌頭輕輕發出聲呼哨,大不至於“擾民”,不過肯定足夠驚動葡萄架下的呆子了。

但蘭庭卻見春歸連臉都沒往這邊側上一側,不過聲音倒是傳了過來。

“趙大爺看了這麼久,這是又構好圖了?”

很控訴的情緒。

春歸眼看著

蘭庭老不正經的一撐窗戶直接躍至小後院,人沒近前,身上沉水香的氣息已經近前,她乾脆往涼床上的矮几一趴,一隻手託著下巴頷,仍然堅持控訴道:“老說我的神情儀態可以入畫,甚至很算啟發,還說已經畫出幾幅來,不知是藏得精細還是誆人的,總之我一筆一畫都沒翻著。”

“這就心急了?”蘭庭也脫了鞋子坐上涼床,學春歸往矮几上把手臂一趴,他看見春歸的眼目像是奪了燈火的光彩,卻不防自己的青眸裡滲進的月色也遠比四處瀰漫的更加澈亮。

“本不心急,最可恨的是常吊胃口。”春歸輕哼一聲:“不過我也體諒修撰大人,家事國事的脫不開身,說是要替人畫像,總抽不出時間拿起畫筆,我就且耐心著吧,等個五、六十載,想來還是能看到修撰的大作。”

蘭庭也不辯解,笑著問道:“今日怎麼這時辰了還沒安置?”

“睡著了的,做個噩夢又驚醒了。”春歸收起胳膊坐正身體,蹙著眉頭像真有了心有餘悸的樣子。

這還得感謝陶表妹的“夢兆”,啟發了春歸也可借用這理由。

“我夢到……樊妻及二子乃樊大勒殺!”她壓低了聲,緊跟著又深深的吸一口氣:“我剛才深思許久,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做這噩夢,也許是因為聽逕勿說過樊大曾經親手勒殺他的長女吧。”

蘭庭仍把胳膊交疊著放在矮几上,身心放鬆的樣子,讓春歸幾乎以為自己的“噩夢”會被趙大爺一笑置之了,心裡微微有些焦急。

如果不聽樊大坦白,根本無從證定樊妻及二子的死因,這也許會影響此案的告破,更或者影響到對那幕後真兇的認定,所以春歸認為大有必要將她察知的這一真實告知蘭庭,至少引導蘭庭往這一方向追察。

她正想著怎麼說服蘭庭重視她的“噩夢”,便聽蘭庭說道:“應當不僅僅是這原因。”

“什麼?”春歸反而疑惑了。

“事實上我經詢問義莊吏役,得知樊妻及其二子陳屍炕床,且軀體舒展手足平放,彷彿熟睡之態,就懷疑這三具屍身是被害後再由兇手擺放整齊,但倘若是宋國公派遣的殺手害殺此三人,行兇後再將其屍身擺放整齊實在不符常理,又樊大卻是伏屍地面,先被刃殺,再經焚屍……我就猜測唯有樊大是被殺手所害。我曾經對輝輝詳細敘述過勘驗問證,輝輝也應當察覺了這點蹊蹺,只不過不敢相信自己隱隱的猜疑,無法相信是樊大殺妻滅子,不過在夢境之中,心底的疑惑卻投射顯出,這才有了今晚的噩夢。”

這緣由聽上去相當符合常理……春歸也承認自己的確是在知曉現場勘驗諸多情形之後,經過推敲細節,漸漸生疑而大膽猜想。

“絕望引生的偏激瘋狂,長久的恥辱和悲憤,終致扭曲人性。”蘭庭嘆道:“樊大也許並不是因為痛恨才行此喪心病狂的事,長年的欺霸早已讓他不堪重負,這也許是他神智潰毀之後,能想到的唯一解脫方法,所以他在殺害妻兒後,儀式般的將妻兒的屍身擺放整齊,他想他們雖然死去了,但終於能夠比生前要更加體面。”

這已經極其接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