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梅紅最明豔的地方,有一處精緻非常的花榭,遠遠看去好些個宮人候在花榭之外,喬婕妤便道:“二公主多半正在琉晶館,這處也的確適合冬日設宴,四面都是玻璃窗,既能遮風擋雨又且亮堂明透,便是關著窗,透過玻璃還能看見外頭的園景。”
江珺寶還從沒見識過這麼氣派的花榭,她雖是侯府閨秀,但江家卻並不算富綽,江珺寶第一次見到玻璃還是在太師府,那也只是大座鐘外頭的一面可以開啟的外罩,都是極其珍貴了,如今眼見著琉晶館竟然用如此珍貴的材質搭建了一座花榭,本就想入內細賞,好好體會一番這非同尋常的妙趣,便衝那端抬起她驕傲的下巴:“咱們過去吧。”
往過走了二十餘步,漸漸能夠看清外頭宮人的眉眼了,喬婕妤卻站住步伐,且還拉了拉江珺寶的衣袖:“妾身仔細一看,彷彿是永寧宮的宮人,貴妃娘娘也召了鄭姑娘姐弟二人入見,怕不是今日也來了宮後苑裡逛玩吧,姑娘還是避著些妥當。”
“這是怎麼說?我為何要避著鄭貴妃?”江珺
寶挑起眉梢。
鄭氏雖為貴妃,卻無兒無女的,遲早會被姑母踐踏腳下,雖說眼下是不能衝撞,且還必須恭敬著,但寶姑娘明顯被喬婕妤一個“避”字傷了自尊,滋滋的從心底升起一股戾氣來。
喬婕妤“只好”解釋,但又支支吾吾語焉不詳:“便是貴妃娘娘不在這處,既有永寧宮的宮人,應當是永嘉公主膝下的姑娘和公子在這兒賞景,雖說鄭姑娘和鄭公子年紀還小,應當沒聽說那件事兒,可萬一宮人多嘴回去說給了貴妃娘娘,娘娘要若誤解姑娘有意親近魏國公府的家眷……貴妃娘娘的性情,怕是又會讓惠妃娘娘難堪了。”
“婕妤這話我越發聽不懂了,逛玩時偶遇而已,這琉晶館魏國公府的家眷去得,我怎麼就去不得了?怎麼就成了我有意親近,憑什麼鄭貴妃就能夠給姑母難堪?!”
喬婕妤垂著眉眼看上去既是為難又是心虛。
“還不說明實情!”江珺寶一雙眉毛立時飛了起來。
這下子喬婕妤再也“不敢”支支吾吾了:“安陸侯本有意與魏國公府聯姻,怎知卻被魏國公直言拒絕,應是……魏國公應是覺得姑娘的年歲和鄭家郎君相差太多不甚般配……”
江珺寶原本沒聽家裡提過已在為她議親,哪能想到自己竟然已經遭受了嫌棄,乍然聽聞如此奇恥大辱,頓時握緊了雙拳,這下子論是喬婕妤怎麼勸阻,都不能阻撓七竅生煙意圖挽回顏面的寶姑娘了,她一邊看似焦急的跟在後頭,心頭暗暗雀躍——早前便見鄭貴妃和錢昭儀一行進了琉晶館,果然還在這裡未曾離開,鄭貴妃是什麼性情?哪能容得一個黃毛丫頭囂張跋扈,這回江家這丫頭可有得苦頭受了。
便是惠妃,也惹不起鄭貴妃這塊從來不按規矩行事的爆炭!
江珺寶鬥智昂揚的直奔陷井,在陷井之外不出意料的受到了阻攔,永寧宮的宮人眼瞧著來者不善,雖說鬧不清來者身份,可度量來者的穿著就能確斷必為某位妃嬪的家眷,又沒聽說沈皇后召請家眷入宮,寧國公府和曹國公府的閨秀同樣未獲召請,來者面生也不是時常入宮的宗女,那就沒有哪位家眷是永寧宮不能開罪的了,於是阻攔起來便毫不猶豫。
卻反而受了一喝:“賤婢閃開!”
宮人怔住了……
就連玉蕊公主可都不敢如此喝斥永寧宮的人!
這一怔之間,江珺寶就已經突破了“封線”直闖琉晶館中。
花榭裡只開著一面小窗通風,卻設著好些熏籠,暖融融的全然與館外像兩番季侯,一邊挽著個花苞的女童正逗趣婆子膝上坐著的男孩兒,聽見動靜往這邊側過臉來,瞧著是個生面孔頗有幾分好奇的模樣,也立時便從繡墩上站了起來。
宮人和喬婕妤也隨後入內,喬婕妤忙道:“這是魏國公府的鄭姑娘和小公子吧?唉喲這眉眼可真得人意兒。”又引薦道:“這位是安陸侯府的江姑娘,聽說貴妃娘娘在此特意來拜安。”
這一雙女童男娃,正是永嘉公主的一雙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