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的品性根本就不像那人所稱的惡劣,趙逕勿也並不是表裡不一?
如果真是這樣,連嬌杏都不該死了,而自己才是……
罪行累累助紂為虐的人?
可萬一是自己誤解呢,萬一李公遇害還有別的隱情呢?畢竟那人明明可以把他滅口,卻根本沒有這樣的打算,竭盡所能的仍在庇護他繼續潛藏,對自己儼然是十足信任啊。
一定是自己多疑了。
華霄霽暗暗說服自己,他並沒有意識到他這時,有如呂氏春秋裡那個掩耳盜鈴的愚民。
而這一日,春歸主動約見周王。
為的當然是告訴周王嬌杏“亡靈有知”的事。
“這樣說華霄霽必然是內奸,李公三位遇害一事正因他洩密,嬌杏是因為盯蹤他才被殺害。”周王神色沉肅。
“外子應當也是如此認定,不過我卻並不認為外子誤信了華霄霽的品行,他確然是內奸,但他應當不是為榮華富貴所誘,多半是受人欺詐,錯投了惡主。”春歸道:“華霄霽起先是理直氣壯,並不曾顯示出心虛的模樣,否則外子不至於毫無察覺,但繼孟治一案後,外祖父三位親長遇害,外子開始對自己的判斷產生動搖,同時,華霄霽也顯現出了心虛,外子對他生疑是情理之中,不過對華霄霽的動因判斷有誤。”
“所以說,這個時候就算我們刑問華霄霽,他也不會如實供訴?”
“多半不會招供。”
“那麼顧宜人可對與華霄霽接頭之人也有了判斷?”
“的確,我有懷疑之人,但需要罪鑿,我已經作了安排。”卻並不想與周王詳說的模樣。
周王便也沒有追問,只道:“這回又要假莫問之口提醒逕勿麼?”
“沒那必要。”春歸搖頭:“這樁案件橫豎都會拖延一時,外子知道怎麼做才不至於打草驚蛇,我今日與殿下見面,一來是想告訴殿下華霄霽已是罪鑿,另外是想知道,殿下應當不至於放棄潘存古那條線索吧?”
“這是自然。”周王頷首道:“不過我們行事必須更加小心,否則,驚動對方,潘存古都怕難免殺身之禍!那這條線索就可能徹底被斬斷了。但我們與潘存古並無交從,李公又已遇害,只怕極難說服潘存古開口了。”
“這事不難,因為我們而今有了嬌杏相助,只是為防萬一,還是待途經汾陽時再行察探為好,殿下除了安排人手護好潘存古莫被滅口之外,暫時可以摁兵不動。”
周王頷首,又聽春歸說道:“其實我在想,對方為何要殺害外祖父三位親長,而不乾脆將潘存古滅口徹底斷絕後患,是否潘存古實則與那關鍵人交誼匪淺?”
“逕勿也有這樣的懷疑,所以我們已經在暗察潘存古的親朋故交。”
他說到這裡忽然意識到,看來這件事,蘭庭竟然和春歸完全沒有溝透過?
這是不是說明,他這段時間的觀察並沒有錯,這兩人之間的確已生隔閡?
但周王忍著激動佯作什麼也沒有察覺。
“日後我不會再來明河榭與殿下私見了。”春歸卻突然說到:“玉陽真君應當也不會再現身,會否還會引導亡靈尋我提供線索也不確然,如有必要知會殿下,我會託莫問往見,殿下有何詢問之事,也請讓莫問轉告,他是可信之人,也不會多事追問隱情,殿下無論有何話,對莫問皆可直言。”
說完,行禮,告辭。
留下週王在明河榭中蹙眉獨坐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