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已瀾,清秋將至。天空清澈如洗,乾淨的沒有一絲雲彩,只剩下那純粹的湛藍,似是被水墨渲染過一般
比起夏日的肆意飛揚,秋天是寧靜的、成熟的,亦是飽涵韻味而深沉的。
大梧桐樹下,一身白色衣袍的鬱正然垂手而立,目光悠遠。一陣風吹來,梧桐葉紛紛飄落,似一群金黃色的蝴蝶,縈繞著她翩翩起舞……
“表舅”的話反覆在鬱正然耳邊迴響:
“我的阿嬌是個苦命的人,她不想做妾的,她跟我說,她嫁人以後要找一處秀麗的山,有一個漂亮的小莊子,生一群可愛的孩子。”
“她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未滿三個月就被生生打掉了,從此再也不能生育了,最喜歡孩子的阿嬌一生也沒有嘗過做孃的滋味。”
“阿嬌死了,得了寒症死的,我求了郎中,把家傳的玉白菜給了他,才得以扮作熬藥的僕婦跟進府見了她最後一面。”
“這衣冠冢裡埋著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時阿嬌塞給我的一條帕子,第二日她就死了,還是郎中告訴我的。那府里根本不在意一個小妾的死,草草埋了,就好象死的是一隻小貓小狗。”
“我知道阿嬌不想呆在那遙遠的地方,她想回家,我就帶著她的帕子回來了。”
……
鬱正然回京後就派了兩組人分別扮作商人和難民潛去東北,他要知道更多……
那個阿嬌是可憐的,但,她不可能是他的娘。
啞巴章端了一碗水走過來:“此行可還順利?”
鬱正然仰頭,一飲而盡:“很順利”。
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啞巴章以前從來不過問他的事,一直只是守著他,一句話都沒問過。
鬱正然想起,那日他隨口說了派人去查探他孃的事,啞巴章似乎被剛喝進口的茶嗆到了……
這前後兩次反常表現只是巧合?鬱正然蹙了蹙眉,如果不是,啞巴章今日關心的是他的差事,還是他“娘”的事?
鬱正然只是本能地感覺奇怪,他到沒有懷疑啞巴章什麼。這些年下來的相處,他可以確定,一,啞巴章對他沒有惡意,一心保護他;二,啞巴章不可能是父親的人,甚至,這些年啞巴章收的人、這個莊子、啞巴章所做的一切,可以說都是在“教”他防備父親。
鬱正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突然說道:“啞巴章,父親允我去西南刺殺雍親王了。”
啞巴章臉色一變,脫口而出:“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鬱正然眼眸一暗:“為什麼?我都不怕,你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