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晨靜靜地站在那裡,他的個子有些高,明明是可以居高臨下俯視人的高度,卻垂首緘默,整個人身上染著一股陰鬱的氣氛。
辛影聽到身後同事小聲地在說:“這個葉語故意的吧?路總的性格太溫柔了,被她這麼利用,明明是她劈腿在先,現在只顧著籠絡路總的父母,把路總逼得窮途末路的。”
“小聲點,你別忘了辛影和葉語之間什麼關係?她老公是葉語弟弟啊……”
儘管她們後來沒再說什麼了,可一字一句的,辛影都聽得真真切切,她闔了闔眸子,遠遠看著路遠晨杵在自己的父母和葉語之間,不言不語,反倒像個做錯事的人。
辛影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來,只覺得有些諷刺。
這世道就是這麼不公,做錯事的人能夠理直氣壯,腰桿挺得比誰都要直,反倒受了委屈的無辜的人,還得遭受白眼。
這也是她想從娛樂記者轉型去做民生記者的原因,娛樂圈更是一趟渾水,噁心的人,層出不窮。
就跟不遠處的葉語一樣,讓她倒胃口。
她從來沒有因為葉語是葉詢的親姐姐而對她產生什麼聖母之類的好生之德,相反,她從來都看不慣葉語,此刻更是如此。
空氣沉寂了一會兒,路父回過神來,注意到很多職員出現,眸光一閃,大力拉扯了一下路遠晨:“跟我出去!”
路遠晨跟座小泰山似的,屹立在那兒,紋絲不動。
“我跟你說話,你聾了?”路父氣得嘴唇直顫抖。
路母站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被丈夫打這一耳光,還在職員們面前丟了臉,著實不忍心,好歹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葉語再好也是還沒過門的媳婦兒,她總是要疼路遠晨一些的。
因此,她上前掩護在了路遠晨的面前,稍微瞥了一眼路父:“這麼人都看著呢,對孩子溫柔點?”
“溫柔?”路父好像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平白無故要悔婚,把我們路家的臉面都丟盡了,怎麼現在在幾個員工面前就不好意思了,還得我這個老頭子笑臉相迎?”
路母擠眉弄眼,示意他不要忘了過來的初衷,把孩子勸和就行,事情鬧這麼大,對誰都不好。
可路父顯然直接忽略了她的眼神示意,又伸手過來試圖拽路遠晨。
這一次葉語擋在了前面,葉語看了眼路遠晨,回頭賠笑說:“叔叔,阿姨,可能遠晨最近工作壓力太大,心情不是很好,我單獨陪他說說話就好了,要不你們就先回去吧?”
路父冷哼一聲:“看看人家小語在我們面前什麼態度?你又是怎麼樣?”
“能夠娶小語,是你的
福分,你別是非好歹不分!”
“您說夠了嗎?”沉默了半晌的路遠晨終於開了口,語氣間有一抹幾不可查的不耐煩,他沒有去看路父,反而是轉眼盯著葉語,一字一頓地問,“你告訴他,你當真是你表現得這麼知書達理嗎?”
葉語知道路遠晨什麼意思,眼底閃過一抹戾色。
虧得她剛才看到路父甩路遠晨這一巴掌還有點於心不忍,雖然她是被路遠晨拒絕煩了,又不甘心,所以才從他的父母身上下手的,也是她故意引他們來路遠晨公司的,可她並沒想到路遠晨的個性比她想象中的要剛烈許多。
在她的印象裡,他打小在路父路母面前就聽話得很,讓他往左不往右,讓他往西他不往北……
可今天他竟然強硬地拒絕了她,說不去看舞臺劇,還跟路父頂嘴……
葉語扯了扯唇,衝著路遠晨笑了笑:“我當然是這麼知書達理,不過遠晨,你最近被公司的週年慶急壞了,所以誤會我什麼了?”
她才不信他會在長輩面前說她的不是。
她跟方嘉正的那檔子事曝光出來,算她倒黴,可新聞不到一天時間就被壓下去了,直到今天已經鮮有人提起,長輩們更是不清楚。
好賴她之前是路遠晨未婚妻的身份,他把這事情說出來,丟的是他自己的臉。
事實證明,葉語是沒有猜錯的,路遠晨的確沒說。
只不過,他依舊態度生硬地說道:“無論她為人如何,已經跟我沒有關係了,我和她的婚約,我說取消,自然是要取消的,不會再有任何變數。”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的話,我還有事要忙,你們可以回去了。”
路遠晨轉身打算走掉,身後響起路父的厲斥聲:“你這孽子!混賬東西!我們路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一個東西?給我回來!”
“老路你消消氣,消消氣,”路母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路父的胸口,安撫著,“孩子的事情我們要不就先別管,讓他們自己處理一下?”
“自己處理個屁!你看他那副德行,就是欠打!”路父的表情顯得猙獰,恨不得就要衝上來再揍路遠晨一頓。
“路遠晨!這婚你是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由不得你說了算!軟硬不吃是吧,到時候我就算是綁也得把你綁到婚車上!”路父被葉語和路母拉住,氣得牙齒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