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準也沒有開口詢問什麼,或者說他想要的答案已經從黎漸川的問題裡找到了。
他靜靜摟著黎漸川的脖子,修長的手指在他短短的板寸中穿行,安逸又懶散地注視著遠處。
不知過了多久。
天邊撕出了一道柳木白。
剎那間,彤日出雲。
火紅與金黃的燦爛交織混合,變成了一片難以言喻的新生的輝煌,破開天地的縫隙,將光明灑向人間。
那些光線漫過圍牆,漫過操場,漫過灰白的樓房,將所有殘破血腥一夜之間收殮乾淨,鍍上一層明亮快活的美好外皮。
“戀人一起看日出,要接吻的。”
寧準輕聲說。
黎漸川看了他一眼,抬手掰過寧準白皙的下巴,凝視著那雙桃花眼裡朝陽都映不亮的幽沉。他神情冷淡,動作卻極其溫柔。
他偏頭含住了那兩片薄唇,和這雙眼睛的主人接了個帶著淡淡鐵鏽味的吻。
天亮了,也宣告這天晚上的狩獵活動被徹底破壞了。
罪魁禍首三號死亡。
八號在天亮之際被遊戲修復了瀕死,卻沒有令她真正死亡的傷口。五號交出了所有線索,擺正了自己觀眾的位置。
但連鎖反應不止於此。
清晨之後的上午,黎漸川得到了梁觀死亡的訊息。
這已經是遊戲的第四天了。梁觀用盡各種辦法手段,卻還是沒有瞞過周暮生活下來。他和他之前的夥伴一樣,達成了必死的結局。
當天下午。
午休結束後,豐城私高內僅剩不多的一百來名師生按照以往的軌跡,準時來到了東操場。
黎漸川和寧準這次不需要防備被其他玩家看出身份,只用在意身旁學生們的反應,所以整體輕鬆很多。
他們也混在這些師生中間,在那些嘰嘰喳喳的興奮議論中排好佇列。
明媚而慵懶的午後陽光,散發著青草芬芳的土地,還有一望無際的遼闊無邊的藍天。
學生們一邊偷偷說笑一邊排好佇列,老師們寒暄著,站到隊伍末尾,一切熱鬧雜亂,而又井然有序。
這一切似乎和以往沒有什麼不同。
但黎漸川卻發現以往隨著午休結束鈴聲響起的振奮人心的激昂進行曲,消失了。
擴音器裡很安靜。
操場上列隊已經結束,一百多人整整齊齊地站在主席臺前,慢慢失去歡笑與議論的聲音,安靜地等待著什麼。
按照以往的習慣,這時候擴音器裡的進行曲會中斷,然後傳出一道蒼老嘶啞的聲音,宣佈集體活動的內容和規則。
可什麼聲音都沒有。
擴音器就像突然失了聲一樣,靜默地懸掛在主席臺上方,冷漠地注視著操場上的這群人,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一股令人不安的寂靜在不斷蔓延。
陽光下,似乎有什麼開始發酵。
黎漸川不著痕跡地後退了一步,握住了他身後寧準的手腕。
他心裡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讓他感覺十分緊迫,十分危險。
操場上的其他老師學生也都露出忐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