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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山外有山
顧長明依然是不卑不亢的態度:“草民既然對皇上直言,便是有了心理準備的。”
“你是很清楚朕對此案的關切程度,你卻有意隱瞞,是何居心?”宋仁宗沒有責難,反而甚有耐心的發問道。
“皇上,草民也想要……”顧長明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忽然反應過來,“皇上的記憶不曾缺失?”
宋仁宗深深看他一眼:“小顧,你為何這樣聰明,可知在朕面前要大智若愚方好。可你這樣,朕又覺得真心實意,不用尋思著你一句話裡頭有幾分真幾分假。”
“皇上,草民確實也很想順藤摸瓜查出那條暗線。孫友祥是死了,他留下的名單也未必是真。假設名單也是真假難辨,皇上卻因為等待過長時間後,一舉獲得,不再考慮良多,將名單上的官員一網打盡。那麼朝廷內外何止是一場腥風血雨可以概論。”顧長明唯一後悔的是,不曾料得蘇旭身上也中了那樣的毒。
他無法辨別蘇旭的毒是在很早以前就被偷偷種下,又或者是近期內,另有知情者對其下了黑手。
“草民唯一能夠肯定的是孫友祥一早清楚這種用於人體試煉的奇毒,他不是也曾偽裝過中毒的情形。皇上,孫友祥是死了,同夥尚在,而且就在這宮裡頭,至少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宮之人,如此一來,皇上的處境並不算安全,可以說危險猶在,必須要出出提防。”顧長明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
宋仁宗本來想用他刻意隱瞞蘇旭下落的罪名壓他一頭,威嚇一陣,聽了顧長明一席話,又覺得他委實難得,不由低頭輕輕嘆了口氣道:“你是算好的?”
“不曾都算好,否則蘇旭不會死在那處,另外三人更不會全部受傷。”顧長明的眉頭緊皺,“草民在想,到底有多少人中了奇毒,解藥呢!”
“朕記得柳致遠有個女兒,與你常常在一起的。”宋仁宗沒有迴避他假裝失憶的真相,剛醒轉時,是有些神志不清,索性裝作記憶混亂也是想要試探一番身邊人的意圖,“柳家父子前後丟了性命,這個女兒是唯一的知情者了。”
“皇上,柳竹雪完全不知情。”顧長明一聽皇上提起柳竹雪,頭皮發緊,“從頭至尾,柳家父子沒有在她面前透露過分毫。”
“這一點,你能確定?”宋仁宗似乎終於拿捏住了顧長明的軟肋,“要抓蘇旭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擔保過蘇旭沒有問題?”
“皇上,柳竹雪與草民是摯交,草民可以為她擔保。”顧長明單膝跪地,慎重其事的起誓道,“若是她與此事有分毫相干,草民願與她同罪。”
宋仁宗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你這樣替她出頭,值得嗎?”
“皇上,草民不是為她出頭,而是深知她的為人。”顧長明一心要維護柳竹雪,不惜反駁皇上的話。
“朕以前不喜歡說話太直白的臣子,漸漸的又覺得過於迂迴的性子,相處起來會很累。”宋仁宗隨意的抬抬手道,“不用跪著,朕曾經給過你一個許諾,說的是從此不追究柳竹雪的過往,原話朕都記得,自然不會出爾反爾的。”
顧長明一聽這話,彷彿是吃了顆定心丸,依然不能起身:“草民依然有罪,不該隱瞞皇上。”
“蘇旭沒有問題。”宋仁宗閉了眼再睜開,掩不住眼底的精光,“朕的確沒有看到是誰動手,但是蘇旭卻擋在了朕的前面。這是朕暈厥前最後記得的一幕。”
“這樣說來,當時的確是有人偷襲皇上。”顧長明緩緩起身,明白皇上是有要緊的話說,“所以,蘇旭應該是見到了對方的長相,才會引得殺身之禍。”
“蘇旭沒有要逃命的意思,對不對?”宋仁宗再次發問道,“他並不認為對方會殺死自己。”
“皇上猜測的不錯,他只是想要遠離開封府,逃開即將面對的追捕。皇上昏迷不醒,作為當時唯一留在皇上身邊的臣子,他難辭其咎。”顧長明實則把蘇旭出事後所有的反應都盡收眼底,“草民也是看出他並非兇手,才想要將計就計的。”
“小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宋仁宗這句話一出口,顧長明的俊臉一紅,他本來其實不過是個門外漢,連官差都算不上。在查案的道路上也算是順風順水習慣了,才會對自己如此有信心,以為用蘇旭當誘餌,再讓戴柳兩人相護,很快能夠排查出線索。
聰明反被聰明誤,對方始終藏於暗處,卻將他的一舉一動看得分明。
“你先等一等,朕喚人來去給蘇旭收屍。”宋仁宗扔下顧長明在旁,將毛六喚進來,把別院那邊的情況大致說明三兩句,“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一旦有所發現立時回稟。”
“那麼蘇大人的屍體如何處置?”毛六低頭詢問道。
“如果屍身上沒有異常,放火燒了,將骨灰帶回來安葬。”宋仁宗本來想說將其屍體交給仵作,又擔心這奇毒一旦在宮中擴散開來,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