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和柳府有些地方很像,不喜歡用太多丫環下人,多半時間主人都不在家,靜悄悄的。柳竹雪一路坐馬車顛簸不停,剛進開封府又遇到官差圍剿,兩次都跑得心慌氣喘的。這會兒確定方府很安全,倦意慢慢的升騰上來,把她包裹在其中。
方原生回來的時候,青竹在屋外等候著:“公子,表小姐好像睡著了。我去喊醒她。”
“她想睡的話,別打擾,讓她多睡會兒。”方原生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柳竹雪,他去尋了兩個同僚,打聽那個什麼高雲歌,差點沒被人捂著嘴巴拖到角落裡去塞麻袋了。說是案子是柳少尹親手接下的,說是三天內要捉拿住兇手的。還說兇手來頭很大,方原生想問到底多大,人家怎麼都不肯說了。
至於要見屍體的事兒,方原生壓根沒敢問,對方已經用一種很詭異的眼神來看著他,一個國子監的監生這麼關心殺人案做什麼,還是回家去好好唸書才是。
所以方原生是灰溜溜回來的,還不知道要怎麼和表妹解釋來龍去脈的。他聽到青竹說表妹睡了,巴不得真一覺睡到明天。轉念一想,要是姨丈知道自己窩藏表妹的話,會不會雷霆大怒。他從小就敬畏姨丈,長大了也不例外。
柳竹雪哪裡真能睡熟,不過是閉目養神把峨眉派的心法在體內週轉了幾圈,獨門心法本來就有精心養神的功效,等她再睜開眼的時候,聽到方原生和青竹在小聲說話,一句都沒躲過她的耳朵。
她慢慢起身,整理一下頭髮,撫平裙子走出來開門:“表哥,是不是沒打聽到什麼?”
要是得到確切的訊息,方原生不會是這樣沮喪的表情:“表妹,我只打聽到說殺人兇手的來頭很大,武功特別好,官差一撥撥的派出去就是抓不住人。”他的目光往下落,看著柳竹雪的融雪劍,再聯想到她有家不回還讓他幫忙隱瞞的細節。有些話,他真心不敢說出來。
“那屍體呢,也不能見到嗎?”柳竹雪還牢牢記著顧長明給她說的那些高雲歌的特徵,只要看一眼,她就能確定很多真相。
“不能再問了,再問下去把我也要抓進去了。”方原生情急之下,膽子也大起來,往前踏了一大步直接握住了柳竹雪的手腕,“表妹,你告訴我,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你和那個兇手也沒有關係。”
柳竹雪想都沒想,按著他的話說了:“我和兇手沒有關係,我只是受人之託打聽。”顧長明肯定不是兇手,所以她根本不認識真正的兇手。
“那讓你打聽的人呢,會不會是壞人?”方原生完全沒有察覺到他還拽著表妹的手,但是掌心中的肌膚柔膩粉嫩卻是最真實的存在。
柳竹雪在不經意之間,把手腕抽了出來,方原生大概是心急加上趕時間,手心都是汗,抓住她手腕的時候,也是溼漉漉的讓人非常不舒服。
“不是,那人一直和我在一起,他是很好的人。”柳竹雪見方原生這邊問不出什麼,起身告辭,不能浪費太多時間了。
方原生震驚於她剛才說的那句話,一直和她在一起,那人是誰會是誰!柳竹雪往外走,他的一雙腿像是不受控制的,也跟著往外走。
“表哥,不用送了,我過幾天會回去的。你先替我瞞著就好。”柳竹雪見其魂不守舍的樣子,笑著搖搖頭。在顧戴兩人面前把結果想得太美好,表哥已經盡力了,一個讀書人不該指望能夠追查兇殺案的,對方原生來說,難度似乎是太大了。
“表妹。”方原生眼見著柳竹雪走出院門了,連忙喊住她,“不管你和姨丈之間有什麼矛盾,如果你真想查一查此案,還是回去問姨丈更合適。父女沒有隔夜仇,姨丈雖然性格剛直嚴苛,其實一直對你很好。”
柳竹雪回過頭來衝著方原生嫣然一笑道:“謝謝表哥提醒,我再考慮一下。”春蔥般嬌美的手指橫在嘴唇之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記得替我保密。”
回去的路上,柳竹雪同樣很謹慎小心,一路都在留意身後是否跟著尾巴。如果父親只有這點手段,怎麼能夠坐穩開封府少尹的官位?
就在柳竹雪回到胡文熙的別院前,不等她抬手敲門。院門飛快開啟,一隻手伸出來把她整個人使勁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