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甜美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彷彿早有預料一般。
真的?你要是早就知道,就該是你找我,而不是我找你了……
儘管緊張,道格拉斯心中還是有類似的想法一閃而過,覺得對方是依仗非凡能力,才窺探到了自己的秘密,下意識忽略了其他的可能性。
“上一個追逐我這種人的隱秘組織是拜血教。”心裡吐槽著,他嘴上也沒有停,重重地點了一句。
“相信我,道格拉斯先生,如果我和拜血教同流合汙,我們不會有平等對話的機會。”
觀眾小姐倒也不惱,平和解釋道:“我只是很好奇,你們似乎都對格爾曼先生有著非常強烈的興趣,可以告訴我其中原因嗎?”
“某些名詞、有些事物、某些行為,只有我們才懂得真正的含義,格爾曼.斯帕羅符合了其中部分標準。”
“那些事物都與羅塞爾大帝有關?”
“可以這樣理解。”
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啊……旁聽著對話的奧黛麗手指輕輕敲著坐椅扶手,發現道格拉斯在應用一些技巧來規避自己的問題,但並沒有太過在意。
到了可以直接窺探他人心靈的層次,這些言語上的技巧幾乎不會起作用。
蘇茜則根據奧黛麗的意思,和道格拉斯十分“坦誠”地聊了起來。
它提到“自己”是從其他身份開始認識格爾曼的,並且和格爾曼一起經歷了許多冒險,有著不錯的關係。
“然而大概半年以前,格爾曼先生交代了一些事情後隱藏了自身蹤跡,我和許多朋友都在尋找他。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也接觸到了一些與你境遇相同的人。”蘇茜搖著尾巴,汪汪說道。
半年以前,時間倒是對上了……道格拉斯當即心念一動,隱約明白了對方願意接觸自己的用意。
作為朋友,在尋找不到格爾曼的情況下,嘗試接觸與格爾曼有關的存在以尋找更多線索,是很合理的一件事,而自己的特殊在“觀眾”面前又無法掩飾,讓對方一下子抓到了關鍵。
而且從交流的過程來看,“觀眾”小姐的風格確實與拜血教不同,讓他稍微放下了心。
這種程度的風險,道格拉斯可以接受。
“既然你也有尋找格爾曼先生的需求,我希望我們之間能夠達成合作。你也知道,我明面上的身份有不方便出入的地方,有不方便干涉的事情……”
道格拉斯稍顯斟酌過後,謹慎道:“你可以委託給我,但是否接下委託取決於我自己。”
“沒問題。”蘇茜高興地答應下來,同時,幾張墨綠色的鈔票無聲無息出現在了道格拉斯面前的茶桌上,“我現在就有一個委託,它和你也有些關係。那天,你和梅麗莎幫助了一位少女並將她送上火車,後來這列火車發生了事故,你知道這件事嗎?”
道格拉斯隨意一掃桌上的鈔票,發現那是五張十鎊面值的,也就是整整五十鎊,等於他一個半月的薪水……
他盯著鈔票看了幾秒,才張了張嘴巴:“嗯,知道……據說,據說這裡面有非凡力量的痕跡。”
“是的,我的同伴經過占卜,看到了一個少女身上沾染血液,沿著盤旋向下的樓梯走入黑暗,慢慢變成白骨的畫面。我從梅麗莎那裡得到確認,占卜畫面中的少女就是你們幫助過的站街女郎瑪琳。”
在這方面有著不淺瞭解的道格拉斯聽到對方的描述,皺起了眉頭,試圖做出解讀:“這意味著……她走上了錯誤的道路,即將面臨危險?”
“占卜只是一種啟示,並非萬能。”甜美的聲音先是溫和提示了一句,隨後語氣嚴肅了起來,“但不可否認的是,列車上的非凡事件和瑪琳小姐有關,我希望你前往東區蒐集相關的情報。報酬除了金錢之外,還有部分和格爾曼先生有關的情報,那五十鎊是定金。如果在過程中遇到了無法抗衡的危險,可以中止調查,回來報告給我就可以。”
五十鎊還只是定金……道格拉斯猶豫了一下,誠懇道:“這些錢可以讓東區任何一個情報販子優先處理你的訴求。”
“我不希望普通人被捲入非凡的事件中。你在教會工作,應該明白這一點。”
聽到對方這麼說,道格拉斯也不再推脫,將那幾張鈔票抓起塞入口袋深處:“好吧,這個委託我接下了。我該怎麼把情報給你?”
他本身對這件事情也有所關注,能多掙一份錢,就更沒有理由拒絕了。
“如果有想要彙報的事情,週一下午四點鐘左右到這個咖啡館來。如果情況緊急,就去基金會前臺給我留言,我會看到的。”
說著說著,對方話音逐漸變淡,好像已經離開了。
道格拉斯閉上眼睛,透過冥想的方式排空思緒,過了好一會兒才霍然起身看向背後的座位,那裡當然是空無一人。
他摸了摸纏在手腕上的黑曜石靈擺,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做出占卜動作,轉身結賬離開了咖啡館,順著街道徑直走向不遠處的聖塞繆爾教堂,於昏暗的祈禱大廳角落處耐心靜坐。
而在咖啡館中,金毛大狗蹲坐在奧黛麗身旁,一人一犬共同目送著道格拉斯走進聖塞繆爾教堂。
蘇茜抬頭看向奧黛麗,有些疑惑道:“奧黛麗,我們為什麼不用循序漸進的方式和他交流?現在,他明顯對我們有著提防,有著不信任。”
要不是結束前它刷了幾個“安撫”與“暗示”,道格拉斯進去可能就不光靜坐,而是直接掏出徽章跑到值夜者大本營當場舉報自己遇到了野生的非凡者。
奧黛麗輕柔撫摸著蘇茜的腦袋,輕聲說道:“對待不同的人,要採用不同的方法。當你想結識朋友時,真誠是最好的見面禮;但只是想要掌握某個人,充分展現出自身的能力才是恰當的方法。”
金毛大狗腦袋歪向一邊,似乎陷入了某種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