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時候，樹木逐漸稀疏低矮，陽光終於是十分難得地再次照耀下來，四周綠茵茵的草地逐漸多了起來，開始出現一些零零星星的小花，五顏六色地點綴著。

空氣逐漸變得溼潤，沁人心脾地甜，就連天地靈氣似乎也逐漸濃郁起來，甚至比起在鬼霧侵佔之前的佛道二宗，都要來的充沛。

而沈衣雪，卻是敏感地察覺到，此處的天地靈氣雖然十分充沛，甜美溼潤，讓人通身舒泰，然而那甜香當中，卻是微微地帶了一絲桃花的香氣。

這種桃花香氣，又與平日她曾聞到過的桃花香氣不盡相同，似乎更加接近她記憶當中散功聖女死後所留下的皮囊所散發出來的味道。

然而若是再細細比較，卻又不如散功聖女的桃花香氣濃郁刺鼻，反而帶著一種天然的純淨氣息，與她骨髓當中的每一個細胞遙相呼應，彷彿要將她正人都浸潤其中。

沈衣雪心頭，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呼之欲出，然而一時卻又抓不住，最後皺起眉頭，轉而看向軒轅昰：“軒轅，你可曾覺得，空氣中有一股桃花香氣？”

軒轅昰當然也聞到了，只是心情卻是與沈衣雪大不相同，他的目光，始終是越過前面孔微海的肩膀，朝著更遠的前方看了過去。沈衣雪問他，他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

沈衣雪又問：“你就不覺得這香氣古怪？”

軒轅昰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神色複雜地看著沈衣雪，眸光深處，似乎有種沈衣雪看不透的光芒在閃爍。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是。”

如此簡單的回答，讓沈衣雪頓時有些不滿，這絕對不符合軒轅昰一貫的作風！

且不要說軒轅昰不會對她防備，更不會對她冷漠，前世，今生加起來，他何曾如此簡單地回答過自己的問題？

再聯想到軒轅昰突然轉變的態度，這一路上的種種古怪，沈衣雪心底也不由生出一絲疑惑來，盯著軒轅昰的眼睛問：“軒轅，你告訴我，為何你突然就肯答應微海師伯，跟隨著他到此地來？”

軒轅昰一愣，似乎沒有想到沈衣雪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問題，張了張嘴，一時竟然沒有說出話來。

沈衣雪目光閃了閃，深深地看了軒轅昰一眼，沒有再追問下去，反而急走兩步，追上孔微海：“微海師伯，那位神秘的修者大能，喚你來此，所為何事？”

自從三個人停止馭氣，開始步行，孔微海就很少說話，在聽到沈衣雪質問軒轅昰的時候，就已經停下了腳步，聞言淡淡一笑，越過沈衣雪，朝著來路看了一眼，答非所問：“想必言寂和道空，也快到了，咱們不妨等他們一等。”

然後竟然也不管沈衣雪和軒轅昰是否反對，竟然當先在柔軟的草地上坐了下來，抬頭看著二人：“坐下來聊聊，如何？”

沈衣雪最後那深深的一眼，讓軒轅昰的心猛地就沉了下去：他的丫頭，從未用方才那種陌生的眼神看著他過！

這讓他的心中一陣慌亂，然而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如今又見孔微海突然停下腳步，席地而坐，邀請他和沈衣雪“聊聊”，就更有種心思被看穿之後的驚慌失措！

他覺得，沈衣雪已經看穿了他的心思，就連孔微海也是一副洞若觀火的神情，讓他心中愈發煩躁起來。

軒轅昰皺起眉頭，語氣中已經帶了一絲不耐煩：“無話可談！”

卻不料沈衣雪立刻開口：“軒轅，難道你同我也是無話可說麼？”

“丫頭，我……”

軒轅昰下意識地想要解釋，然而張嘴之後卻突然發現自己根本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一時竟語塞起來。

他下意識地看向沈衣雪，卻從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當中，看到一絲失望！

這讓他的心中更加慌張；“丫頭，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衣雪嘆了口氣，沒有憤怒，反而有一絲淡淡的哀傷浮現在臉上：“那你覺得，我想的會是哪樣？”

“丫頭……”軒轅昰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沈衣雪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來，眸子當中已經不自覺地氤氳了一層水霧：“軒轅，我會跟隨微海師伯來此，是因為那個神念告訴我。若是你我想要離開神界，就必須前來。現在，你該告訴我，你到底為何而來了麼？”

軒轅昰只覺得一顆心瞬間沉到谷底，同時無比懊悔自責：自己一心一意地想要呵護她，怎麼能因為這樣一點私心，就惹得她如此失落傷心？

這當真是自己想要的麼？

“為了……”

軒轅昰話未出口，一陣清風徐徐出來，桃花的香氣再次隨風飄來，這一次，卻是比之前濃郁了許多，讓三人瞬間如同置身於一大片如火如霞桃花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