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靜地躺在那裡,雜亂的鬍子遍佈在臉上,早已看不出那張英武俊俏的面容,只能看到消瘦的臉頰,深深凹陷下去,形容枯槁……
“給……給我吧。”她努力抑制著自己的情緒,聲音卻顫抖的語不成調。
男人猶豫片刻,將手中的藥瓶遞給了她,聲音溫潤,“莫要塗在傷口之上,沿著傷口的兩側塗抹均勻便可。”
“好。”她應著,視線卻沒有從她夫君的身上移開過。
男人起身,原本想要離開。
瞧見那小姑娘顫抖不已的雙手,還是溫言安慰道:“無事的,阿烈阿烈從小性子就烈,身子骨也烈,這點小傷,不礙事。”
再接下來,就聽不到小姑娘的回應了。
他對那詰則揮了揮手,兩人一同離開。
等房間裡只剩下雲初暖和昏迷不醒的蠻子將軍時,她的淚水再也無法控制,噼裡啪啦從眼中滾落出來。
“夫君……夫君……”
她在他耳邊輕喚著,“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麼久……對不起……以後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你……只要你好好的……”
雲初暖坐在他身邊,將從空間裡取出的靈泉水,一點一點塗抹在傷口上。
看著那傷口迅速復原,她的內心卻並沒有好過。
她取來地上還裝著湯藥的破碗,將男人的頭微微扶起,放在自己的腿上。
隨後飲了一口剛剛取出來的靈泉水,對著男人乾裂的唇瓣,吻了下去。
將那泉水,慢慢地送入他的口中。
“夫君,我回來了,你快醒醒呀,不要睡了,我害怕……”
也不知過了多久,雲初暖的眼睛都沒敢從男人的臉上移開過。
就瞧見那又長又密又直的睫毛,輕輕地在顫抖。
一雙清淺的瞳仁,緩緩開啟,裡面滿滿倒映著的,都是她的身影。
“夫君!”
雲初暖早就哭花了一張小臉,眼睛都腫了。
見到男人甦醒,她綿軟的嗓子都破音了。
他卻勾著唇,仰頭望著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粗糲的指尖,將晶瑩的淚珠抹去,“還知道回來呀?”
他緩緩坐起身,將那顫抖不已的小身子,攬入懷中,“暖暖啊,我好想你。”
耶律烈眨了眨眼,不想哭,不該哭,卻抑制不住心中那種失而復得的狂喜與激動!
他緊緊抱著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狼狽。
她不喜歡大鬍子,從第一次見到她眼中的嫌棄,他就知道。
她更不喜歡邋里邋遢的男人,他也知道。
可他在軍營中,沒有辦法呀。
所以,他不想讓小嬌嬌見到自己此時的模樣。
他抱著她,摟著她,聲音沙啞而又顫抖,“對不起呀,為夫食言了,說要好好幫你打理鋪子,還有那些田地,卻兩個月都沒有……”
雲初暖用力搖頭,“不是的不是的!那些都不重要!夫君是我不好……對不起對不起……你一個人……很辛苦吧……我……”
她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
只是緊緊抱著他,被無盡的後悔與自責牢牢捆住。
他瘦了好多好多,原本健碩的胸膛,她雙臂甚至環不過來,此時卻能牢牢抱住,感受到他脊背上全是嶙峋的骨節。
他答應過她,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照顧自己。
可是才三個月,就把自己照顧成了這個樣子。
但他又有什麼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