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雜亂，但在苗荃的彈奏下卻很有序。

她就像一個高階的紙牌大師，努力將所有雜亂的牌重新組合，然後梳理出最出色的牌型。

雖然是第一次聽這首原曲，但韓爽從跌宕起伏的樂符中，聽出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韓爽還聽出了王德發臨近古稀之年創造的這首原曲的主題情感——隨意。

無論是樂章的雜亂，還是音符的極度跳躍，都傳達給眾人一種非常直觀的感受.....沒有規則。

你甚至聽不出裹在其中的任何情感，整首原曲就像沒有頭的蒼蠅，又像滑著西瓜皮的頑童，你根本不知道下一個音落在哪個琴鍵上。

韓爽甚至覺得王德發在譜寫這首原曲的時候，根本沒有去想有關音符的任何東西，完全是照著自己的性子隨意塗寫。

按理說，這樣的一首雜亂無章的原曲根本聽不出任何樂感，但奇怪的是，雜亂的音符之中又透著一種很奇怪的舒服聽感。

就像......一個滿是紋身的人做了一件極其溫馨的事。

就像......一個老實的人殺了一個罪惡滔天的壞蛋。

就像......一個被公認的壞蛋拯救了全世界。

如此強烈而又恰到好處的反差，讓人初聽不解，甚至皺眉反感，但再聽順耳，最後沉溺。

哪怕擁有神級鋼琴技能，韓爽也不得不承認，王德發的想象力、創造力、對音符的把控力、對樂章情感的嫻熟度，絕對達到了已臻化境的水準！

依他對夏國鋼琴水準的評級，王德發的這首原曲至少達到了至尊級！

對比【致愛麗絲】的話，澎澎而又細膩的情感上或許不如，但在瑰奇而又刁鑽的指法上要勝出一籌。

而苗荃不虧是金葉大廳的‘親閨女’，縱然是第一次接觸這首原曲，縱然這首原曲又是如此的不按套路出牌，但在她強大的鋼琴功底和獨特的感悟下，依然彈奏的流暢、絲滑。

譚傑魯冰和黃靚蕾三人，閉上眼睛後一直都沒有睜開。

尤其是譚魯二人，聽曲的過程中，時而眉頭大舒，時而眉頭微皺。

估計是這首天馬行空的原曲將他們折服了，又或者苗荃出色的發揮讓他們感受到了壓力。

哪怕是對音樂一竅不通的磚頭，也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機，凝心聽著苗荃的彈奏。

目露震撼之色。

韓爽倒沒有被這首原曲影響太多。

淡然的性格只是其一，主要是開啟神級鋼琴技能後，再有感染力的音符在他聽來，也不能左右他的情緒。

他聽曲，完全帶著一種甄別和品鑑的態度在聽。

所以，他的神情不同於譚傑、魯冰的凝重，不同於黃靚蕾的享受，也不同於磚頭的震撼，完全是一副輕鬆寫意的欣賞狀態。

......

在碩大玻璃後的房間內，苗荃彈奏的鋼琴聲，以一種極為清晰的音質迴盪其中。

王德發左右而坐的兩位老者閉目假寐，嘴角流露出一抹享受的微笑表情。

應該是對苗荃的彈奏很是滿意。

王德發並沒有閉上眼，他的目光一直盯著玻璃外的苗荃。

無論是她錯指而開的演奏狀態，還是她片刻不離琴譜的專注眼神，又或是她挺拔的身姿、配合默契的腳踏，都被他盡收眼底。

直到原曲即將進入尾聲的時候，王德發才收回目光，輕輕點了一下頭。

下意識的，他扭頭看了一眼聆聽席，然後注意到了神情淡然的韓爽。

然後，老眉微皺。

這一刻，他的內心獨白是：這小子，對我有點不尊重啊！

怎麼說也是老夫平生最得意之作，你竟然一點也沒有入心？

究竟你對音符一竅不通，還是.....你的鋼琴功底在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