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1號這天,消失許久的陳光中回來了,而這小子表面上嘻嘻哈哈的,而且也沒提最近幹啥去了,不過隨後這小子就投入到工作上去了。
雖然大家都沒發現陳光中有什麼變化,不過劉保田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同。
話少了、幹活兒仔細了、對人客氣了,而且說話辦事兒穩當了,這是劉保田跟著陳光中一天後,從中發現的細節。
下了班後,熱心的程剛,他非要請陳光中吃頓飯,而且還把劉保田給叫上了。
而平時見到程剛跟見到了鬼一樣的陳光中,他這次不但沒拒絕,而且欣然同意了。
最初的時候,三人坐在小酒館裡,誰也沒提那天發生的一切,但是一人喝了半斤酒後,程剛和劉保田倒是沒啥,但酒量極差的陳光中,他卻終於憋不住了。
“程哥,那事兒最後咋解決的啊?”陳光中醉醺醺的說道。
“能怎麼解決啊?賠錢唄!剛開始作業隊那邊想賠1萬5,結果死者那邊不幹,七大姑八大姨的來了一幫人,最後把廠機關大樓都給圍住了,最後定了個3萬的價。對了,那個作業隊的隊長被擼了,去別的小隊當副隊長了。”知道內部訊息的程剛,聳了聳肩道。
“這就完事了?”陳光中紅著眼道。
“那你還想咋的啊!你還想因為一個外僱工,上面撤掉幾個處級幹部?這事兒不可能的!記住了,在生產一線幹活兒,工作可以少幹,安全一定不能忘,否則你死在崗位上,不但大家不說你愛崗敬業,領導還得罵你沒死對地方。”程剛撇了撇嘴道。
雖然程剛這話說的難聽,但不得不說,他說的都是真的。
“是啊,光中啊,咱們油田現在看的是產量、看的是效益,員工的安全啊,雖然上面嘴上總在說,但落到下面又是一回事兒了。所以啊,咱們幹活兒一定得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劉保田跟著說道。
“這幾天啊,我一直都在想著那天發生的事兒!我想啊,如果我要是發現繃繩出了問題,那個外僱工是不是就不會死了?後來我又在想,如果我當初要是沒讓他弄那個警戒線,他是不是就不會站在那個地方?還有,我覺得,我他麼怎麼那麼不是人呢,他就是一個孩子啊,我沒事兒罵人家幹啥,我他麼這不是有病嗎!”陳光中說著說著,他又忍不住哭了。
這一晚上,陳光中說了很多、很多,不過有兩句話,李保田記得特別深。
第一句話就是:人活著都不容易,我以後再也不瞧不起別人了。
第二句話就是:我以前一直想做個技術幹部,但是現在我想好了,我想當個安全乾部,我再也不想這樣的事兒發生了!我要改變油田的現狀!油田的工人也是人、外僱工的命也是命啊!
當陳光中滿眼淚痕的說出這句話時,劉保田不但覺得陳光中長大了,而他也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也應該為油田這些可憐的工人做點兒什麼了。
“那我以後要做的事兒就是,我要讓工人和幹部都處於一個階級,我要在油田推廣同工同酬!讓要咱們基層的工人流汗不流淚!”劉保田堅定的說道。
“你們倆人,一個比一個能扯淡!老子要做的事兒就是,玩遍油田所有的小少婦!”程剛顯然沒把倆人的話當回事兒,反倒是在那兒開起了玩笑。
陳光中的酒量不好,再加上這小子有心事兒,所以沒多久,他也就喝倒了。
而這個時候,程剛也突然對劉保田說道:‘保田啊,你上次和我說62號站丟油的事兒,我落實了一下,確有其事啊。’
前幾天,劉保田就找機會把井場丟油的事兒和程剛說了,尤其當劉保田對老毛子提出質疑的時候,程剛當即就搖了搖頭。
他倒不是覺得劉保田對老毛子懷恨在心,跑到自己面前詆譭老毛子!而是因為,程剛和老毛子認識太長時間了,而在他的印象中,老毛子這人雖然油滑,但他膽子不大,所以在程剛看來,老毛子是斷然做不出這種事兒的。
但即使如此,程剛還是在井場和油井做了幾個記號,而最終的結果就是,老毛子當班的時候,油井的回油管線確實有人動過,而且井場也確實有大車來過。
老毛子這話一說完,劉保田隨即說道:“程哥,這事兒你想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