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建立緋歌教,為什麼要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紫愉問道,“你明明也曾答應過她,不會為她揹負殺孽。可你看看,如今你身上又揹負了多少年輕姑娘的性命?”
紫愉想到這些便覺得有些生氣。誠然,暉潯他和離歌的故事有點慘,而他對離歌的感情也確實令她感動,可是這並不代表她就能夠為此忽視掉暉潯所犯下的錯。
暉潯是愛慘了離歌,一心想要救離歌,可以救人為名而枉顧他人性命,即使目的再美好說得再動聽紫愉也無法接受。
當然,紫愉也是有私心的。
私心裡講,暉潯是妖,名義上來說是隸屬妖王狸之名下的。而早在狸之和覓靈山交好的時候,兩方就定下互不侵犯的條例,並且對天界做出承諾。紫愉記得,那承諾里有一個就是絕對不會令彼此門下的修士或者妖出來擾亂人間秩序。
可是暉潯創立的緋歌教,還有他做出的這些事,一旦被追查出來被天界所知曉,那就會被算作是狸之管理不力,若是天界有心追究起來,那麼定會牽連狸之還有萬妖山的。
不過好在這件事是由她和季流火、凌肅霜三個最先發現,而她也相信季流火和凌肅霜是不會將緋歌教一事跟人講出去,所以她只要解決了這事,到時候給狸之傳個信讓他好好善後便可。
也罷,看在暉潯他那麼慘的份上,紫愉決定還是自己大度一點不跟他計較那麼多好了。
紫愉瞎想著正要神遊天外,緊接著就被凌肅霜的話拉回了神。
“我這也有一個疑問,想請教主解惑。說實話,我很好奇教主是如何得知這個邪術的。”凌肅霜突然開口,說完後她稍稍停頓了下,轉頭看了眼沉默的季流火,和季流火眼神交流了會,方才繼續說道:“取血融水驗魂體,以魂養魂逆死生。這上古禁書裡的邪術,可不該是你這凡世修煉幾千年的蛇妖所能知道的。”
紫愉立即就被凌肅霜的話吸走了注意力。她記得凌肅霜說得那些東西她曾經在南宿某一次給她的那堆書裡面看到過,當時覺得有趣便就記下了。她當時雖然知道那本書不簡單,但卻萬萬沒有想到那書居然會是上古禁書!
她只依稀記得當時南宿弄來這些書並不容易。因為那一次狸之特地跟她交代過,說南宿此次給她送來的這些書極其珍貴。
有多珍貴呢,大概就珍貴到這些書裡每一本都是連一些叫得上名號的神仙都沒有資格可以看。
而南宿之所以能拿到這些書,是因為他是朱雀神君南螢唯一的徒弟,有幸沾了已逝朱雀神君的恩賞,獲得了可以隨意進出天界藏書閣、借閱書籍不受管轄的殊榮,才能私底下偷偷地將這些書帶出來。
她還記得當時就因為南宿送來了這些書,所以才被狸之默許在萬妖山蹭著住了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被趕出去。
如此想來,暉潯知道此術的途徑就很值得深思一番了。紫愉環抱著伸了只摸了摸下巴,一雙眼盯著暉潯看啊看,神情極其嚴肅,頗有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樣子。
暉潯默了默,突然問道:“你們相信託夢嗎?”
紫愉莫名其妙地看了暉潯一眼:“你別告訴我這些都是你在夢裡知道的。”
“那些,確實都是我在夢境中得知的。”
那是在離歌生辰的晚上,那時離歌已經昏睡了兩個月餘三天,他因為思念她一個人在亭子裡喝酒,不覺便醉了過去。
月涼如水,他昏昏沉沉地趴在石桌上半醉半睡,迷迷糊糊地做起夢來。那個夢很亂,夢裡他孤身一人站在望不見邊的黑夜裡,四周圍繞著他的是亂飛的蛇影,和一張隨著蛇影移動的發黃的紙張。
他一開始並沒有太在意,可是接連著好幾天他都做著同一個夢,唯一不同的是夢裡越來越清晰的蛇影,和一點點落在他面前的紙張。
在後來的幾次夢裡他終於撿起了那張紙。
他看見那張紙正面寫滿了亂七八糟的字元古文,他認不得那些東西,卻在紙張背後找到了那些古文的蛇語翻譯。
“取血融水,以魂養魂”。
其實夢裡的很多東西他都記不太清了,但那段蛇語卻是深刻的印在了他的腦海裡。他將那段話默了很多次,心裡漸漸有了個主意。
或許那個法子,可以令離歌醒來。
於是他找來了冥昭和幽泉,跟他們講了這個辦法。他和離歌本來就對他們有恩,所以他們幾乎是沒有猶豫,立即答應了下來。
再後來,便就有了緋歌教的存在。他自稱教主,讓冥昭和幽泉做他的左右護法,替他四處搜尋合適的少女,提取最合適的魂魄來給養離歌。
紫愉聽完後沒有說話,仍舊是捏著下巴做深思狀。倒是一旁沉默了許久的季流火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去見見教主夫人,確認是何蛇妖毒再說。”
暉潯臉色微變,應了個“好”字,便帶頭往屋外走去。
季流火和凌肅霜因為有心事而沒有注意到暉潯的異樣,可紫愉卻是清楚地看見暉潯在季流火說完那話後白了幾分的臉色,和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心裡奇怪,只是到底沒有問出來。
或許他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紫愉如是想,在心裡悄悄記了一筆,隨後跟著凌肅霜、季流火一起,在暉潯的帶領下,前往緋歌聖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