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輕嘆口氣轉過身來,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土地懇切道:“本帝知曉你今日來是一番好意,可本帝護下虛濁也是為朱雀神君好。你想想,若是虛濁當真死了,那便就是對女媧古神的不尊不敬。朱雀神君寂滅,本帝亦深覺傷痛,只是這兩者之間孰輕孰重,本帝希望土地可以明白。”
土地雖然心中有疑,可天帝這一番話說得妥實情真意切,令他無法反駁。
女媧古神生前最是寵愛虛濁,這件事他是知道的,所以天帝所說的不殺虛濁,是出於對女媧古神的敬重,他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只是天帝陛下,難道就任由螣蛇在這凡間了嗎?”土地問道。
“若是他經過此次生死大劫,能夠醒悟,那由他留在凡間又有何妨?”天帝淡淡道,“只是這件事,你不得令其他人知曉。讓虛濁留在你那修養,只待他稍有恢復便不必再管他去留與死活。”
土地聞言也知道天帝旨意不可更改,便恭敬答道:“是。”
天帝滿意地點了點頭,遂又道:“只是你那玉泉峰不過一個小小山峰,若是玄武神君帶兵追查至此,恐怕你也不好推脫。”天帝想了想,復又笑道:“便將你那玉泉峰擬大,輪轉為巍峨的玉泉山,如此也便於虛濁藏身。”
天帝說著又幻化出一枚白色珠子,交給土地:“屆時你在山上尋個隱秘之地,將這珠子埋入。此後的事情便不必再管,若是玄武神君帶天兵天將過來,你也只作什麼都不知曉,明白嗎?”
天帝之後說的話土地已再也聽不進去了,他滿腦子裡都是自己將要晉升的訊息。畢竟,如果玉泉峰輪轉成玉泉山,這就意味著他在凡間一眾山神土地之中的地位,將瞬間從末尾上升到前幾。
替虛濁掩藏蹤跡後,他將不再需要苦修,也不再需要等待幾萬年的光陰,就可以成為凡間地位最高的幾位土地之一,這樣一個誘惑,土地拒絕不了。
土地不再猶豫,當即從天帝手中接過珠子謝了恩,便回了玉泉峰。
他回去後沒多久,玉泉峰便忽然拔地而起,引起其所歸屬的那一脈山川地崩山摧毀於一旦,玉泉峰帶著周圍一帶的碎石亂重生,最後生成分割西北與中部兩地的九州第二大山,玉泉山。
而土地則藉著那動亂之際,尋了一個隱秘的山坳將珠子埋了進去。至於被他安置起來的虛濁,本是一直處於昏睡之中,卻在白玉珠被埋藏後的第二天忽然醒了過來,隨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白珠子所埋藏的地方,卻無端長了個山洞出來。
土地講完那一段往事時,整個神已是快要與地面融為一體:“後來那山洞便被小神劃為玉泉山禁地,而這幾千年來但凡進了那山洞的,都沒有再出來過。”
“我就說怎麼當年北藏怎麼也尋不到虛濁。”凌肅霜嘲諷一笑,“原來有天帝相護,有你這土地相助!”
凌肅霜越想越氣憤,轉身之間竟是化出一道術法朝著土地打去。
情急之下是季流火出招擋住了這一下,將那道靈力打偏了半分,落在了土地身旁。
“還不快滾。”
土地聞言片刻都不曾耽擱,立即鑽入地底跑了。
凌肅霜見狀想追,卻被季流火一把拉住:“這土地,你殺不得。”
凌肅霜恨恨抬頭:“為何?”
“你殺了他,不就是告訴天帝我們已經知曉他所做的事了麼?”季流火無視凌肅霜的掙扎,淡淡解釋道,“我們現在沒有與天帝相抗的本事,殺了他反而會引起禍端。”
凌肅霜閉上眼,猛地吸了口氣逼自己冷靜下來,一字一句道:“今日,我饒他一命。但我發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將這些傢伙,都殺了。”
“放心,若有那個機會,我也不會放過他們的。”季流火鬆開緊抓著凌肅霜的手,冷聲道。
而南螢早已呆滯在了一旁,低著頭並沒有說話。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季流火和凌肅霜兩人的恨會這樣深,她在心中第一次質疑自己最初的決定,之前的那些想法也開始動搖了起來。
她瞞下自己的身份,配合設下這一場算計,究竟是對還是錯?
南螢看著自己手心,忽然變得迷茫了起來。
可還未等她多想,凌肅霜便已經提到了她的名字:“紫愉,我們走吧。”
“走?去哪?”南螢抬頭呆呆地問道。
“去那個由珠子幻出來的山洞。若我沒有猜錯,那魂人的屍首定然是被虛濁藏到了那裡。”凌肅霜答道,見南螢仍是一副未回過神來的樣子,又退回幾步伸手牽住南螢,將她拉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