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狸之後沒多久,南宿便親自過來將南螢要用的藥送了過來。
喝完藥後,南螢將碗遞給南宿,又連吃了好幾塊蜜餞方才緩過神來,轉頭望著屋內忙東忙西的南宿問道:“我之前睡了多久?”
“不多不少,堪堪三日。”南宿頭也不抬地答道。
南螢一手抱著蜜餞罐子,一手扳著指頭算日子。按照季流火和凌肅霜兩人的腳程,若不出意外的話,此時他們兩個該是到了龍門鎮了。
龍門鎮雖名為鎮,實際卻是個極大的城,離開玉泉山後只需走上一日便可到達。
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季流火和凌肅霜兩人應該會在龍門鎮呆上個三五日,而等他們離開龍門鎮的時候,也就是她開始煉製神刃的時候了。
思及此南螢趕忙又開口道:“小宿,你到時記得去藏寶庫中,將我當年留下來的那把長劍拿給我。”
那把長劍是當年女媧古神交付與她的,後來她建下覓靈派,便將那把長劍做鎮派之寶留了下來。
那把劍以上古隕鐵所鑄造而成,其上還附有半分女媧古神的殘靈,用來對付虛濁或許尚有幾分困難,但只稍她以紫玉簪花血煉上它個七八日,那神刃便就將是虛濁最畏懼的武器了。
只不過,若是隻用這把劍對付虛濁,那妥實還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南螢眼眸微冷,一隻手緊緊抱著蜜餞罐子。
只要那日天帝敢親自下凡來對付他們,她便定要叫他有來無回!
算起來,神刃淬鍊成功之日,差不多也就是季流火和凌肅霜兩人尋到虛濁之時了。
而她的壽命,大約也就只剩下這麼些天了。
還真是,有些捨不得啊。
南螢閉了閉眼,腦海中便閃出了季流火的面孔,不是東衍,而是季流火。
她知道東衍就是季流火,季流火就是東衍。可其實有時候,她看著季流火,根本就無法將面前那個一襲白衣清風霽月的男子,與當初那個張揚灑脫的青龍神君,聯絡到一起。
她從前有時惱東衍時,便會耍性子拿東衍同北藏作比,但捫心自問,她從來都不曾想過讓東衍改性子。
她歡喜的就是東衍而已,那個笑也張揚怒也張揚的男子,整日嘻嘻哈哈沒個正行,整日吵吵鬧鬧、簡單而大咧的男子。
可便是那樣的一個男子,如今卻因為她的“死”而硬生生改了自己的性子,收斂了怒喜思悲,摒棄了笑樂哀愁,變得寡言少語隱忍自制。恢復記憶後的這些日子,她每每見著這樣的季流火,心裡便難受的厲害。
只是,縱她心裡再痛苦不堪也只能強忍著。
女媧古神提點她修煉,選她做朱雀神君,又佑得她可不隨族群滅亡而死去,她的這條命,算起來就是女媧古神給的,所以只要是女媧古神所需要她做的,她都會義無反顧地去落實。
哪怕,女媧古神是要她去死。
這也是為何明明心中痛楚,她卻仍要咬牙堅持的原因。
她曾聽許多人提起過,說東衍在她死後便就孤身入了凡塵,在輪迴道里一轉便是三千年,最後才修得如今季流火這一身份這一性格,拜入覓靈派下修煉,以及尋找虛濁替她報仇。
只是,她還是有些想不明白,這三千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使得東衍性格徹底大變。
“小宿,你可知道這些年裡阿衍……”南螢說著又忍不住住了嘴。
她問有什麼用呢?她知曉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徒增愧疚罷了。
而她又不會因為心中的這些愧疚,就去季流火面前將一切坦白出來。
南螢嘆了口氣,低頭拿了塊蜜餞放進嘴中。
“師父可是想知道師爹這些年裡,在凡間的事情?”南宿見南螢欲言又止,便放下手中的事情,轉而問向南螢。
“有些想的。”南螢嘆了口氣,想了想,復又補了一句:“不過知道了,也沒什麼意義了。”
南螢雖是這樣說著,可眼卻不敢直視南宿。
知道東衍在凡間的經歷,對她來說,不但沒有什麼意義,反而還會加重她的心理負擔罷了。
可南宿卻並不這樣想,他只覺得,南螢有權利知曉東衍在凡間的遭遇,也需要去知道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