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腦機融合

姬素素回答說：“第二個辦法是高築牆、廣積糧。環視全球範圍的網際網路企業，若以市值論英雄，谷歌排名第一，亞馬遜排名第二，春秋排名第三，騰訊排名第四。這一輪網際網路浪潮，沒有日本的事兒，也沒有英、法、德、意等歐盟各國的事兒。華國之所以能與美國爭鋒，除了個人成功，根本原因還是華國龐大的市場及經濟高速發展。”

“如果生在全國六百餘萬人口的寮國，再聰明絕世也難創辦春秋、智宇、智星、祝為這類的企業。寮國沒有足夠的市場，更乏缺足夠的人才儲備。即使寮國湧現卓的天才，也只能前往矽谷移民創業，像布林（SergeyBrin）、蒂爾（PeterT）那樣留在美國。還有喬布斯，如果他父親當年沒能移民美國，喬布斯哪有機會創辦蘋果公司？或許另一個平行時空裡，喬布斯正在敘利亞纏著白頭巾，憂慮2004年至今的連年乾旱、憂慮以色列和黎巴嫩的衝突會不會引發新一輪中東危機。”

“布林紮根俄羅斯，谷歌絕不可能有今日規模；蒂爾紮根烏克蘭，PayPal絕難成勢；喬布斯回到敘利亞祖地，蘋果公司肯定成為一場夢。市場、基建、環境、生態，才是矽谷強大的根本。先有美國之強，矽谷而後才能鯨吸全球精英，令俄羅斯人、烏克蘭人、敘利亞後裔都為美國服務。”

“軍事實力的基礎是工業實力，有了足夠的工業實力，美國才能制霸全球。”

“而工業實力，先進強大與否的標準只有兩條：質量和數量。質量追到合格線之後，數量又比質量更重要。數量的基礎是生產效率，人工智慧恰是提高生產效率的核心關鍵。想想吧，如果春秋率先在人工智慧方向取得重大突破，別家企業1000名僱員才能做到的事情，春秋這裡兩三名員工就能搞定，他們怎麼和我們競爭？就像春秋搜尋和百度搜尋之間的戰爭，雄厚的資本和超高的工作效率，完全可以抹殺一定的時間優勢。”

魏東生聽懂了姬素素的意思。

姬素素把企業比喻成國家。

就像美國不在乎烏克蘭、寮國湧現天賦精英，如果春秋、智宇、智星、祝為強大到一定程度，亦可把全球各地手握未來鑰匙的精英吸收到自家體系內為我所用。

姬素素把生產效率擺在第一位，並判定人工智慧是提高生產效率的關鍵。魏東生並不完全贊同姬素素的判斷：她的想法，有對的地方，也有不切實際的地方。

但無論如何說，這是姬素素自己的考慮。

短短四年本科，姬素素也迎來了她的蛻變。四年之前，姬素素茫然不懂計算機基礎知識，對網際網路的瞭解僅限於QQ、網路遊戲、網頁等肉眼可以看到的產品；四年之後，對也好，錯也好，姬素素已經開始透過表象研究問題的本質，已經敢直面魏東生自信說出“搜尋引擎的輝煌終將落幕”判斷。

人，都會成長。

魏東生對姬素素的變化也有一定心理準備。

其實，魏東生想讓姬素素做另一份工作。

正是考慮到姬素素或許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理想，魏東生才以詢問態度與她交流。

魏東生對姬素素的判斷不置可否，順著她的語氣繼續交流：“春秋搜尋人工智慧部對人工智慧的定義，是使機器能夠勝任需要人類智慧才能完成的複雜工作。然而，複雜是相對概念，不同時代乃至不同的人，都對‘複雜工作’有不同的理解。具體到人工智慧部，春秋其實有兩條截然不同乃至完全相反的研究方向。”

“第一條方向是擬人化，即賦予機器一定的智慧、人格，令其感覺起來更像人類。大眾想象的未來人工智慧，電影電視渲染的人工智慧威脅，大抵都屬於該類別。該研究方向的前沿，有源於人工神經網路的深度學習，有自然語言處理……等。”

“第二條方向是讀作‘人工智慧’的自動化，即不追求人格、情感等較虛的概念，焦點集中於如何以最少人力解決‘複雜工作’。”

“簡而言之，第一條方向追求機器擁有智慧情感，更像人類；第二條方向聚焦‘複雜工作’本身，致力於高效解決問題。”

不等魏東生說完，姬素素已經給出答案：“我選擇第二條方向。”

魏東生：“說說原因？”

姬素素：“就像你所說的，複雜工作是相對概念。”

“數百年之前，收割稻麥於農民來說是一項複雜工作，因為當時的工具，鐮刀，沒有‘智慧’，不會自動收割。再瞧今天的農業，極少數的人就能管理數百畝良田，播種機自動播種，收割機自動收割。現代人把播種機、收割機當成理所當然的結果，覺得這不是智慧，不是智慧，不是複雜工作；可是回頭讀讀古代的話本，播種機、收割機之類的器具，在當時百姓心裡是千真萬確具備智慧的‘神器’。”

“我的理解，一切的智慧都是相對概念，一切的智慧也都是相對概念。”

“古人眼裡的‘複雜工作’，現在不被認為‘複雜工作’；今人眼裡的‘複雜工作’，將來也將不被認為‘複雜工作’。”

“智慧是相對的，人類智慧也是相對的，我們所神聖化的概念，絕對不是真理的終點。與其糾結能否誕生類人或非類人的強人工智慧（BottomUpAI）,不如由淺到深率先研究製造弱人工智慧（TopDonAI）解決實際問題。事實上，我認為自然語言處理、深度學習等都屬於弱人工智慧範疇，都是你剛才所說的第二條研究方向。”

和春秋搜尋如何面對危機類似，魏東生也不完全贊同姬素素的判斷。

但可以肯定，姬素素和魏東生具有相似的想法。雖然手握計算機智慧生命利器，魏東生卻不願意耗資推進能夠真正推理思考或非常相似人類的智慧機器相關研究。三十年記憶告訴魏東生，具備真正推理思考能力的智慧機器，既不好用，也不可靠。如果今世仍有陰影帝國降臨事件，2018年之前，魏東生不會啟動相關研究；如果今世沒有陰影帝國降臨事件，制霸全球各國之前，魏東生也不會啟動相關研究。